梁太后以新皇年幼懵懂为由垂帘听政,与东厂权势暗中较量,小天子在夹缝中艰巨保存,日子过得并不比萧长宁好。
“阿姐……”萧桓抬起略带稚气的脸庞,红着眼拉着萧长宁的衣袖,不幸巴巴道,“沈提督说若不将你嫁给他,他就要废了朕另立新君呜呜呜……”
萧桓在浩繁姊妹中排行老六,是萧长宁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余贵妃病逝后,年纪尚小的萧桓被寄养在了暮年丧子的梁皇后膝下。客岁冬,先帝忽然长眠,萧桓在梁皇后的搀扶下登了基。
萧长宁困意未散,脑筋一时未曾转过弯来,掏掏耳朵问道:“沈提督?谁?”
她以性命相逼,梁太后只是一声嘲笑,淡然地看着她作妖,如同在对待一个笑话。
“将我堂堂一国长公主嫁给寺人?真是荒诞至极!朝臣同意吗?先帝同意吗?萧家皇陵的列祖列宗同意吗?”
一见到亲姐,萧桓将嘴一瘪,眼泪很有决堤之势,悲戚道:“阿姐……”
慈宁宫内,萧长宁眼睛红红,“你们都欺负我生母早逝,是个没有背景的不幸儿。”
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直视着萧长宁的眼睛,哑声诱循道:“萧桓是你的亲弟弟,若哀家再不做些甚么,他就要命丧沈玹之手了。长宁,你不会晤死不救的是罢?”
“你总跟着我何为?滚蛋!”
萧长宁瞳人一缩,抽脱手,后退一步。
话音刚落,一向垂首的沈玹忽的抬眼看她。
六年后。
对了,当时的沈玹还不是现在权倾天下的大寺人沈提督,他乃至还不叫沈玹,贱名沈七,不知犯了甚么事,受了一顿鞭刑后,便被从司礼监贬至萧长宁的洗碧宫干杂役。
梁太后声音沉沉,“长宁,哀家实话同你说,你今儿便是死在哀家面前,这尸首也得穿上嫁衣,抬入沈家的祖坟。你向来是个聪明人,当知甚么叫做‘识时务者为豪杰’。”
她向来不喜好寺人,从先帝放纵东厂做大、寺人干政算起,她就讨厌那群阴阳怪气、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寺人!以是,她的洗碧宫是各宫殿中宦官起码的处所。
“你觉得,嫁畴昔一个我能窜改甚么?”
小天子发育的快,此时已与萧长宁普通高了,像条大狗似的扑过来,萧长宁只到手忙脚乱地拥住他,反被撞得后退一步。衣裳被天子的眼泪鼻涕抹湿,萧长宁长叹一口气,屈指弹他光亮的额头,“说罢,皇上做了甚么对不起本宫的事?”
“司礼监?若非犯了事,司礼监的寺人又怎会贬来我这做杂役?”多数是个烫手山芋,萧长宁想也未想,对着少年撂下狠话:“才不要阉奴奉侍,本宫最讨厌他这般欺下媚上的娘娘腔!”
……
“公主,他叫沈七,是司礼监拨给您差使的杂役。”贴身宫女谨慎翼翼地说。
萧长宁哪能想到啊,现在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东厂提督沈玹竟就是当年阿谁落魄的小寺人沈七!又怎会推测,他会因为一句话记恨整整六年!
这一句话的确戳中了萧长宁的死穴。当年那句“本宫最讨厌你们这些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如同梦魇,在耳畔挥之不去……
恍若惊雷当头劈过,萧长宁刹时复苏,面色煞白。
春季小憩,萧长宁从梦中惊醒,昏昏沉沉地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