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又不傻,谁对我好,谁操纵我,本宫看不出来么?何况,我……”
越瑶曾奉告过她:豪情一事,谁先动了情,谁就输了。
这位年青的长公主, 此时将双手交叠于额前,缓缓屈膝哈腰, 一礼到底, 肥胖的肩微微发颤,像是一株蒲草,扎根于乱世的风雨飘摇中,以一己之力扶起一个帝国的严肃。
“……”
沈玹煮酒的手一顿。他面上暴露稍许兴趣来,“成心机。不过本督传闻,北镇抚司的越抚使一贯中立,从不归附任何党派,又怎会看上东厂。”
萧长宁严峻地揉搓着袖边,垂着头一副惭愧的模样,支吾了半晌才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阿谁,如果说,本宫不谨慎……弄丢了你的‘宝贝’,你会如何样?”
“如何能说是‘坑’呢?”萧长宁半晌无言,一边用眼瞄他,一边小声辩白,“越姐姐已经晓得啦。在来见你之前,本宫便同她通了手札,奉告此事。”
萧长宁又有些忐忑起来。虽已与东厂缔盟,但和厂中番子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势单力薄了,真担忧沈玹嫌弃她无用,而毁告终盟之约。
“总之,”她玉面绯红,眼神清澈,强作平静道,“你可情愿与本宫缔盟,结束外戚干政?”
萧长宁极力平复混乱的心跳,说:“年关太庙祭祖,太后和锦衣卫会有所行动,你要把稳。”
喝酒的时候,他狭长凌厉的眼睛一向望着萧长宁。烈酒入喉,他却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只朝她举杯表示,“欢迎插手东厂,长公主殿下。”
萧长宁一怔,眼中的忐忑化作惊诧,又逐步窜改成欣喜:“你承诺了?”
沈玹问道:“殿下想坦白的第二件事,是甚么?”
萧长宁忙端起酒盏,与沈玹的那杯一碰,收回清越的声响。顾不上洒出的酒水沾湿了袖口,她一饮而尽,将空酒杯倒扣在案几上,辣得皱眉吐舌,却仍笑得光辉,说:“行必果,诺必践!”
“本宫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天然体味她。越家受过本宫母妃的恩德,为了报恩,她对峙不肯归附太后麾下,而是挑选效命于皇上。可她的北镇抚司实在是势单力薄,她又为太后所不喜,夹在锦衣卫和东厂之间,过得是两面不奉迎的糊口。”
杯盏中虎魄色的酒水荡开波纹,倒映出萧长宁微红的脸颊。
沈玹内心实在也早有了答案,偏生不透暴露来,只面沉如水地坐在案几后,盯着萧长宁高低张合的唇瓣道:“持续说。”
他们既怕他,又瞧不起他。
“……”沈玹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道:“甚么宝贝?”
沈玹道:“且说说看。”
这么快?!东厂办事的效力还真是……
“第二件事……”萧长宁暴露难以开口的神采,眼神飘忽了半晌,方鼓足勇气惭愧道,“先说好,这件事的产生美满是个不测,你听了莫要活力。”
说到此,萧长宁眼中尽是希冀,身子微微前倾靠近沈玹,“她并非真的想要中立,而是因为不想归附于太后,又受厂卫反面的影响,堕入了两难的地步罢了。如果东厂肯礼贤下士,冰释前嫌,她必然不会回绝。”
沈玹吓她:“再不喝,本督就要忏悔了。”
淡薄的冬阳照在瓦楞间的冰棱上,折射出晶莹的光芒。雪水溶解,从檐下滴落,落在阶前的水洼中,收回清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