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暁正想得入迷，连姜嬷嬷站在她身后也没发觉。
两人劈面站着，一片沉寂。
“……不过您也别沮丧，”姜嬷嬷将吃食放到矮榻上，端到夏暁跟前，劝她，“爷约莫正在气头上，等过些光阴他停歇了，您再好好与他说。日久见民气，爷总有一天会转寰返来……”
说着，姜嬷嬷又从袖子里套出两张身契递给夏暁：“女人家没人撑门面，揣着这些银钱怕是要招祸。阿大阿二您也带着，护您一家子没题目。”
“虽说这是西府，您好歹也重视点, ”侍剑擦了把盗汗，吃紧地安抚住生了大气的老嬷嬷，“如果被传到主子耳朵里，您还要不要面子了？”
“一夙起来没见她，她去哪儿了？”
侍剑闻言无法：“嬷嬷您想哪儿去了！”怎地爷身边上年纪的都仇视女主子？人家再不好，那也是端庄的女仆人, 可不能随便编排, “这话您可不能随便说，哪日叫爷闻声了，怕是要惹爷发怒的……”
忙制止道： “……是至公子！”
这都甚么事儿啊！
日头渐烈, 清幽的明园垂垂响起了刺耳的蝉鸣，扰民气烦。室内两人沉默地相对站着, 模糊有种两边对峙的感受。
表情非常沉重，夏暁又拿起那两节断箫忍不住迷惑，如何就这么轻易断了？
她忙起了身，有些好笑的模样：“那老奴这就去提水来。”
夏暁有些讪讪，觉得被绿蕊看破了。
姜嬷嬷一愣，不解：“嗯？交代甚么？”
夏暁并不是不知事儿的人，阿大阿二一看就不是浅显下人。能要到身契，姜嬷嬷怕是费了心，她眼圈儿有些红：“真不晓得如何谢您……”
姜嬷嬷定睛这么一打量，一巴掌拍在本身额头上。瞧把她慌得昏了头，这都没重视到。不过这夏女人也太不讲究了，顶着这般模样还吃得有滋有味。
夏暁有些打动，没想到最后，姜嬷嬷对她最好。
竟然是送走？爷竟然要把夏女人送走？！
三人娇娇地笑了一阵，直到笑够了，才心对劲足地回了。
次日一早，夏暁便带着绿蕊阿大阿二从角门出了西府。
绿蕊回到主屋时，已经是中午了。
吞下去后，又立马夹了个塞嘴里：“没，就问问。”
夏暁没心机跟她谈这个，只问：“嬷嬷，爷跟你交代了没？”
“夏女人，早膳未用，您怕是饿了吧？”
夏暁拿起牙箸夹了个水晶蒸饺塞嘴里，嚼两下方想起自个儿还未洗漱。罢了，吃都吃了也管不了洁净不洁净。
姜嬷嬷实在不解, 前日不还好好的，怎地主子爷回了主宅一趟就变了这个态度？“莫不是朝晖堂那位又折腾了？”
姜嬷嬷在想这个决定是不是过了份。把人家女人身子破了结要将人送回娘家，这是要人家女人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夏暁内心一股热流翻涌，搅得她喉咙像被塞住般。不过她夙来没皮没脸惯了，真正感激不善于挂嘴边说，憋了老半天就一句‘感谢’几次地说。
侍剑见她不胶葛，忙脚下生风，一溜烟小跑着去追周斯年。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戴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