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景宣道。
——
“我再问你……”
陆离当然问过，为甚么。
陆眠声性子温良，天赋异禀，少年时即拜入九华门下，不久便申明鹊起；陆离男身女相，幼时便饱受凌辱，又没有习武的天赋，初入江湖便遭蒙骗，身受重伤之际被千面白叟收留，与千面白叟学习易容，千面白叟病故后，陆离被青花魔女找上门来，终究入了魔宫，拜为四位护法之一。
“你公然来了。”林天道用脚抹了抹鼻子，在他本来就肮脏的脸上再留下一团黑。他黢黑的脸上暴露没法言喻的哀伤，“你真的为他们卖力了？”
扬威镖局这几日安静得有些不大平常。
“人间能听出来的，也不过你‘八臂拳王’林天道一个。”男人坐到他的柜台上说。
“我师父在他们手中。”韩景宣说道，“只要你能救他。”
这个陌生又熟谙的名字钻入无臂人的耳朵里，让他看上去有些不太舒畅。
言下之意，你李清幽，只是不夜天的影子、傀儡、替代品。
平常的铺子要么开在人多的处所，要么开在便利的通衢上，哪有开在小道上的说头，要说城中地盘寸土寸金，那平常位置差一些、离城中远几里路的也算公道合情，可这荒无火食的，怕是一年也做不成几单买卖，何况一间铺子高耸地杵在此地，即便有客商路过，许是也不敢多立足半步，恐怕是山间土贼盗匪设的黑店。
三年前，陆离逃至九华一带时，陆眠声的身材已每况愈下，说是买卖，倒不如说是托孤。
皴黑的天，俄然一人入来铺子。
邢小宝与一众镖师都押镖在外，镖局内大多是些打杂跑腿的伴计，要不就是管账的先生，另有烧菜的厨子，哪个也不像是能打的模样。
“那是我师父！”韩景宣怒道，“不是别人，是我师父！”
十三年前，三十名剑与魔宫大战，魔宫死伤甚众，陆眠声认出陆离，暗中将他放走。
朱雀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本来李清幽自始至终都不存在，有的只是不夜天。
“好，那我再问你，心火血枝不是魔宫的东西，为何魔宫会……”
李清幽几近喘不过气来，两手冒死在颌下抓挠按压，仿佛是在找易容的针脚与假面具的接合处。
朱雀笑了两声，侧目道：“那就要看你问的题目，能不能勾起我的兴趣了。”
众弟子见季子安与陈珊打闹，一时轰笑起来。
他甚么都没说。
这药铺掌柜的倒是个经商的绝代奇才。
邢大义心中吃不准面前这两小我的目标，欲往门外望一望，看看另有无人手在外，何如大门在二人进到院中来时已经关上了。
陆眠声笑而不语。
他这么想道。
朱雀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更要命的是，邢大义底子没闻声任何镖师或小厮通报的声音——这表示甚么呢？这表示他们二人压根没等人通报动静，底子就是一起打出去的！
“我是不是劝过你，不要再想着你师父了？”林天道阴着脸问道。
“甚么意义？你这是甚么意义！”李清幽忽地头疼欲裂，脑海中不住冒出些狰狞的画面。李清幽以手扶额，踉跄颠仆在地。
“有很多人都救过我的命，”林天道斩钉截铁地说，“厥后他们都死了，只要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