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传闻你当大官了，如何却在这里？”殷思仿佛并不晓得他入狱一事，反而镇静地问道。
沧浪回声落地，崔玉澈痛苦地捂住心口，按住那柄染血的长枪。
雪片使真气一时有了形状，一道道雪斩过人潮，“荡子十四归”如同形貌波浪的画笔，在黑压压的人马间游走拼杀，一个连马都没骑的人，竟斯须将北境铁骑的马阵冲乱。
“沅君，如何了？”崔适倚在门边，往尽是老茧的双手间呵了口热气，相互搓了搓，总算是有些温热。
“那么崔将军的意义是？”殷思问道。
恰在此时，巡城士卒上城来报，道是崔玉澈崔将军前来探听战况，殷思闻言，仿佛在无边黑暗中又捕获到一丝曙光，忙至营帐中驱逐。
崔沅君遣退白十二，唤他去清算清算身上污渍，安息半晌。
她本能地想要去质疑。
“我就晓得你小子是捕快的命，还是到这儿来与我作伴了，哈哈哈哈哈……”殷思也没想到竟能在眼下这清河城中赶上故交，一时不知该是喜是忧。
“何况澈儿还没有返来，我这做父亲的倒先跑了，成何体统？”崔适气急攻心，一顿猛咳，唾液掺杂血丝溅在雪地中。
一个下人低着头说着些城外的战况，崔沅君不大听得懂，她只感觉此人的脑袋低得很低，几近要垂到院中雪地上去了。
“三少爷，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守住七日吗？”张在心忧道。
又是一阵箭雨，城楼上的兵卒有个正在拾箭矢，毫无防备地中了数箭，重重地跌坠下来，摔到了地上。
“哭甚么！不准哭！”崔玉澈强忍住堕泪的打动，厉声呵叱，旋即回身大吼道，“张在、张在！”
崔沅君轻抚崔适胸口，言语中带些指责地说道：“爹，你莫动气，为崔玉澈那不肖子生这么大气，不值当——先回屋，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白十二已到了门外，余下的还是由他与蜜斯说吧……”那下人说罢便辞职，下去做事了。
“说，甚么事？”崔沅君已然想到了是甚么事，鬓发一时微微颤抖。
“殷思在那边？”崔玉澈运起轻功，飞身下了城楼，落在那士卒面前。
此剑名为“惊秋”。
“三少爷，这……”张在面露难色。
“北境十万雄师破漠城以后，并未多作休整，便直奔清河关来，他们仿佛是晓得不宜久战，守势极其迅猛，欲速战持久。”殷思应罢，阐发道，“我已派出城中大部分人马，尽力阻击，只留了些守城的人手，只是见效甚微，本身反而元气大伤，现下已经窜改战术，以游击为主，粮草虽不吃紧，但是若再无援兵到来，恐怕这点兵力底子挡不住北境铁骑的猛攻……”
“偶然打搅二位，不过私觉得话旧之事稍后再说也无妨，眼下还是战事紧急。”崔玉澈提示道。
张在点头：“三少爷说得是，战事要紧，你且说说，是如何一回事？”
“你说说，这都几天了？”崔沅君苦口婆心肠劝道，“爹，我看你是别希冀那臭小子了返来了，我们先回锦京住段时候，好么？”
祠堂内不但摆设着崔氏列祖列宗牌位，还供奉着一柄剑。
那人两手握住枪杆，生生将它抽出来。
沧浪狂鸣。
殷思叹了口气，并未说甚么。他本来对此也没抱有太大但愿，毕竟漠城破时亦没能比及救兵，守城校尉还因拒不撤退被安了个疆场方命的罪名，连尸骨都未能收殓，就这么曝尸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