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守住七日吗?”张在心忧道。
崔沅君遣退白十二,唤他去清算清算身上污渍,安息半晌。
“何况澈儿还没有返来,我这做父亲的倒先跑了,成何体统?”崔适气急攻心,一顿猛咳,唾液掺杂血丝溅在雪地中。
崔沅君心想,如果早前不与父亲说玉澈回家的事,父亲也不至于这般固执地要等他返来。
崔适前脚刚回屋,后脚外边就来了动静。
恰在此时,巡城士卒上城来报,道是崔玉澈崔将军前来探听战况,殷思闻言,仿佛在无边黑暗中又捕获到一丝曙光,忙至营帐中驱逐。
“殷思、殷思!”
“北境十万雄师破漠城以后,并未多作休整,便直奔清河关来,他们仿佛是晓得不宜久战,守势极其迅猛,欲速战持久。”殷思应罢,阐发道,“我已派出城中大部分人马,尽力阻击,只留了些守城的人手,只是见效甚微,本身反而元气大伤,现下已经窜改战术,以游击为主,粮草虽不吃紧,但是若再无援兵到来,恐怕这点兵力底子挡不住北境铁骑的猛攻……”
已经好久,没有理睬过凡尘俗世的恩仇。
又是一阵箭雨,城楼上的兵卒有个正在拾箭矢,毫无防备地中了数箭,重重地跌坠下来,摔到了地上。
她见到白十二的第一眼还不敢认,直到白十二开口,她才认定面前此人的确是阿谁跟在崔玉澈身边的白十二。
“蜜斯,无端来祠堂做甚么?”侍女不解,低声问道。
又是一阵乱箭。
雪片使真气一时有了形状,一道道雪斩过人潮,“荡子十四归”如同形貌波浪的画笔,在黑压压的人马间游走拼杀,一个连马都没骑的人,竟斯须将北境铁骑的马阵冲乱。
“实在对不起,某只是回籍探亲,可巧听闻与北境战事,故此前来。”崔玉澈说道,“至于锦京救兵……这几日许是到不了了,还须再多对峙几日。”他望向殷思,眼看着殷思瞳人中神光突然暗淡下去。
张在目光不自发地投向崔玉澈,崔玉澈旋即难堪地咳嗽了一声。
“取我沧浪!”崔玉澈眼眶濡湿,将手中长枪撇下,厉声道。
崔玉澈也愈发怠倦,怠倦得几近握不稳剑。
“真真是岂有此理!我哪儿也不去!”崔适拍案而起,剑眉倒竖,“我崔家世代居此,岂能因戋戋北境小贼而遁走?如果真走了,我崔适今后如何有脸面见崔家的列祖列宗!?何况、何况……咳咳、咳……”
北境雄师架梯攻城,只见得城头一道人影跃下,手握一柄长剑,周身真气毕露。
早知不与他说了。
几声下来不见应对,崔玉澈心生不安,愈发放声大喊道:“殷思!校尉殷思安在?!”
她本能地想要去质疑。
“我不慎获咎了大官,成果被人谗谄入狱,是崔将军把我救了出来。”张在打着哈哈道,“看来,在朝堂之上餬口活,还是不太合适我张在。”
“带三少爷回家。”崔沅君一字一句道。
寒芒归鞘。
崔沅君抬手表示他不必再多说。
祠堂内不但摆设着崔氏列祖列宗牌位,还供奉着一柄剑。
崔沅君轻抚崔适胸口,言语中带些指责地说道:“爹,你莫动气,为崔玉澈那不肖子生这么大气,不值当——先回屋,染了风寒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