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是他老娘送他的。他老娘不识字，拿着纸笔去请先生写了、本身再脱手照着模样往刀镡上刻的“钱塘张在”四个横平竖直的大字。
张在更是屏息凝神，腕口压在刀镡处，手心紧贴刀柄。
“那便请看吧。”他伸开双手向张在揭示本身的手掌——只见他双掌皙白，的确白净得有些不平常，掌心细致柔滑，掌纹错落有致，略为红润，的确像一双少女的手，全然不似长年握剑的剑客的手。
“酒儿娘，你来了。”男人语气平平，张在却从他眼中捕获到了一丝不平常的神光。
“无妨无妨，”张在抹了把嘴起家道，“天气不早，我也该走了。”
不想男人闻言，却摇了点头笑道：“以我观之，足下身着新衫、足蹬新靴，意气风发，却带一柄饱经风霜的腰刀，想必是有特别意义的旧物；足下坐姿矗立、眼神机灵，这是行伍出身才有的气质，加上方才偶然间瞥见您袖口处绣的一个‘张’字，故此大胆猜测，权当戏言尔尔，不必放在心上。”
张在不好推让，只得饮下这杯酒。带着凉意的酒液顺着咽喉滑落，清冽甜美，丝丝淡香缠绕口中，回味醇厚通透，有如东风入喉。
“三年前，二十名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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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神仙敬酒取自古时八折拳法，看似行动踏实，实则却在真假之间，窜改莫测，难以勘破。
“张捕头过誉了，鄙人只是闲时爱看些志怪剧目、疑案话本，那里能与真正办案的捕快相提并论？”男人笑着摆手道。
而张在偏用刀，还用了很多年，同事的捕快都换了几茬，这刀还挂在他腰间。
细雨初歇。
张在本能地摸向腰间的刀。
是人。
来的倒是一个女人。
她也托一壶酒，置在那俊美女人的桌上。
“我这双眼自幼便如此，客长请莫见怪。”酒儿娘面露歉意道。
出了楼，只见山腰上赤色翻涌，与灰蒙蒙的雨云撞在一处，粉的红的黄的霞光一并泻出，照在面上，他从怀中摸出短哨吹响，斥逐了风醉楼周遭埋伏的捕快，婉转哨音传得很远，像是某种失传的乐声。
“每到这个时候，掌柜的就特地唤人在西湖边上堆起数座泥炉，炉中使小火慢煨西湖水，一炉两人，一厨一钓童，鱼儿出水便煮，莼菜择过现汆，紧接着从湖边经手，一鼓作气传上桌来，称一个‘起水鲜’。”
“张捕头，你思疑我？”亦妖亦仙的眉眼间，仍旧是那副仿佛人间统统都事不关己的无谓神情，唯独眼底暗涌深不成测，冷不防一眼，望得张在汗毛直竖。
风醉楼小厮送了盏款式精彩的灯笼，三签两篾竹枝编的小玩意，灯面是薄缎子，里头盛了好几两灯油，充足亮得一夜，还能剩很多。
张在被他掌声所乱，抬眼一看，视野再回到那酒杯时，只见那杯子已稳稳立在男人面前，滴酒未溢。
“无妨请张捕头猜一猜？”男人再筛一杯，置在他面前，又夹了几筷子菜在他碗中，“只要你猜得中，这桌上的东西随便吃，吃不敷还能够叫人添。”
一阵劲风劈面袭来，吹得火苗猛地扑腾几下，几乎灭了。
他不敢多看。
男人微微点头，劈面对上张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