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男儿都生的好边幅,陆麒阳自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那张面皮总带着轻浮的笑,偶然是真笑,偶然是假笑,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甚么。虽生的俊美,却染了几分尘俗炊火气,便如那蒙了灰的美玉似的,多少叫人感到可惜。
瞬息间,沈大夫人仿如被雷劈了普通,僵立在原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脑海当中,有道声音老是挥之不去。
她小理了下鬓发与衣衫,便带着几名婢女去拜见沈皇后。
那倚在榻上的女子,恰是安国公家的大蜜斯,沈兰池,本年恰是十六岁的年纪,芳华正茂。
皇后听了这话,笑容未改,还是风雅端庄:“无妨,那便让他好好忙罢。”
“姑姑可返来了?”沈兰池半起了身,纤细素手撩开了真珠帘子,半暴露她的面庞来。只一瞥,便见到一双春池也似的眼,又如凝了纤纤桃风,叫人不由想要多看上一眼。
沈家世代显赫、殊荣万千,沈皇后当初也凭着这显耀门楣成为了皇后。只是她的运道不好,多年来未曾有孕,最后只能抱了德妃的皇子养在膝下,那便是太子陆兆业了。
皇后将她召来宫中,便是为了让她与陆兆业多见见,免得今后成了伉俪,一点儿都不知根知底。只是陆兆业是个冷性子,对沈兰池向来都是冷酷疏离,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就晓得喝酒。”沈兰池小声地嘟囔着。可望着他的背影,她的眸中却不由闪现了一丝庞大。
沈兰池扣住车壁,探出头来,却见到那奔马就要撞上一间宅院。眼看那高门越来越近,沈兰池只得闭紧了眼,在心底想道:大不了便是再死一次。
两人正拌着嘴,兰池的贴身丫环绿竹、碧玉仓促忙忙地跑来了。见蜜斯安然无恙,两女松了一口气,又对陆麒阳伸谢。
――和我走,彻夜就走。
待回了沈家,沈兰池便找到了母亲沈大夫人季氏。
“谢过世子爷。”
人还未落地,沈兰池的耳中便听到了如许的一句话。漫不经心的,像是春日飘荡而落的柳絮。明显是极清澈的声音,却带着一分惹人活力的轻浮。
“整日斗鸡走犬、不学无术的世子爷,也敢说我脸皮厚?”兰池回道。
兰池畴前但是眼巴巴地希冀嫁给陆兆业,现在却改了口,也不知是如何了?
几位宫女望着她,皆有些拘束。
陆麒阳将怀中女子放下,拍了鼓掌,挑眉道:“又重了些。”
也许是方才睡醒,另有些浑噩不清吧。
这位沈家的大蜜斯,父亲、二伯与兄长皆是当朝重臣,祖父是安国公,姑姑则是执掌六宫的皇后。出身如此显赫自不必说,更有色冠京华的面貌,足叫统统女子见之羞惭。这盛名在外的沈大蜜斯,乃是楚京当中当之无愧的王谢贵女。
沈皇后名沈辛夷,本年三十多少,因保养恰当,她看起来与二十几岁的宫妃并无辨别。她是沈家人,容色天然美艳非常,配以那一袭华服宝冠,愈显端庄得宜。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遇,那么她便不会任凭世事再如宿世普通,让沈家走上灭亡之路。
沈兰池对这声音实在是太熟谙了,无需睁眼,她便道:“如果我戾气过分,怕是你镇南王府的世子爷也不能活着长到这么大了。”
这一世,她不想要姑姑的凤簪后冠,也不想再嫁给陆兆业,只盼着统统都能有所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