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震鼓,各处宫奴纷繁扑抢而至,数百余人接力救火的场面,令宫城当中刹时如水沸腾。
“老臣,头一个来!”
边关兵荒马乱、北地饿殍载道、南境水涝成灾。
凄惶的呼声,直入快意宫,贵妃蓥娘从睡梦中惊醒,闻得天火降、晗光殿被焚,顿时大惊,命宫娥速来办理妆容,唤寺人抬凤辇急去西内。
“圣上离京,领兵交战,命我等辅政,不想彻夜宫中竟有此祸难,太卜署演卦推论――必是宫中有人行动不端,触怒彼苍,招至天火,累及国运!”
电闪雷鸣,风雨交集,凤辇急行于宫中御道,蓥娘神采焦心,声声催问。
宫中传令使已分派至各地催促,大小驿站的递铺不时传来捷报:某小县某小吏献来一车稻谷,求朝廷嘉奖、升迁官职。
“左大人所言不虚!本日龙昂首,贵妃娘娘白天命人在晗光殿吊挂黄金稻穗,入夜就引来天火,延烧东宫!必是娘娘常日的所作所为,多有不当之处,引得彼苍大怒、雷火天降,此兆,乃不祥之兆!”
此去,已六六三十六日。
一声惨烈呼号,司灯浑身着火,火人儿似的扑腾出来,凄厉呼救。
天子鞭长莫及,又逢边关犬戎大肆进犯,匡宗一怒之下,御驾亲征,命驭刺大将军为前锋,亲率三十万雄师,浩浩大荡、赴边关要塞虎牢隘口,阻击蛮夷犯我国土。
水龙局的宫人来不及穿戴整齐,慌乱中极狼狈地跌冲而来,架设水龙阵,引水灭火。
“沲岚?速速上前来!”挥挥手,表示打伞的宫人稍稍退避在旁,蓥娘唤亲信上前,亲身打伞。
处所官于官方搜刮所得,大半中饱私囊,只一小半上缴朝廷,杯水车薪,朝廷仍不竭地发号施令,苛收冗赋,处所小吏更加穷凶极恶,逼债上门般的,日日搜刮民脂民膏。
跳蚤虽不成气候,但这数量一多,咬起来也是痒得人寝食难安。
“是,娘娘。”沲岚仓促而去。
急来报信的寺人总管,冒雨陪在娘娘凤辇一侧,大声回话,提示娘娘:城中百姓都看到了,难堵悠悠众口哪!
老成慎重的语声,恰是本朝宰相左淳良,此人一身高官气度,方刚正正的国字脸上,不苟谈笑,一贯沉稳的气度,揣了极深的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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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紧闭着的厅门“砰”然震响,贵妃蓥娘猝然排闼而入,一步步的、冲着宰相大人走去。
“走水了――走水了――”
无法匡宗领兵在外,皇家御花圃中,少了争风妒忌、狂蝶乱舞的奇妙景色,唯留贵妃娘娘一人,坐镇中宫、艳压群芳,独揽后宫大权。
“皇后之位悬空,贵妃娘娘擅权已久,妖言惑主,还让圣上不要立储君,为了阿谁失落多年的皇宗子,东宫也一向悬空,置社稷于不顾,媚乱后宫,此妇,如妲己,乃国之祸害!”
就在议事厅里,世人高谈阔论之时,贵妃娘娘来得悄无声气,轻悄走到门外,屏息凝神,侧耳聆听,立时听到一个熟谙的声音:
“天火、是天火!”
翰林院一众,闻言沉默很久,有感喟声传出:“圣上不立储君,臣等整天惶惑,娘娘怎不体恤老臣?”
“这火势,可莫要延烧至东宫!”
“雨势如此之大,火为何还不能灭?”蓥娘拢紧五指,攥着扶手,于凤辇之上,了望西内晗光殿的方位,却见火光冲天,竟映亮了半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