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红尽天下的残阳。
朝霞如胭,染九重云毯,妆九里桃花。
李治愁眉微聚,却又有力地散去,道:“你本可只杀龙猎鹰一人。”
“还是三年以后。”黑衣人道。
“此药见效愈大,对五脏的侵害也就愈大,还望陛下考虑服用。”黑衣人上前两步,将三个玉雕丹瓶摆放在龙案之上,转而道,“陛下应当已经对龙啸山庄惨遭血洗的事有所耳闻。”
“朝廷有朝廷的端方,循环殿天然也有循环殿的端方,叶某也例外不得,还望陛下谅解。”黑衣人道。
作为大唐天皇,他谨慎翼翼地保护着最后的庄严。
“谢陛下恩赐。”黑衣人将木盒收起,再次退回了暗影里。
“多亏殿主的灵药,朕还赏得了这满园秋色。”李治还是了望着不甘西落的暮阳。
紫微宫内,观雪台上,金袍耀目,龙纹如生。与发同黑的长须勉强还能粉饰起面色的蕉萃,但是恍忽无神的双目再也埋没不住眼角的怠倦――在二十余年的折磨以后,风疾终究夺走了那份炯然。幸亏他是长于假装的,乃至于当他说想要单独留在梨园赏花的时候,他的皇后并没有提出贰言。
李治摇了点头,轻挥龙袖,道:“罢了,你去吧。”
黑衣人不由昂首,明显是有些惊奇,道:“江湖之水悄悄无形,非涸即淌,何谈统领?”俄然瞥向手中的木盒,长久的沉默以后,目中刺出了两道扯破春暖的寒光,“就算叶某真能‘统领’江湖,怕也不会是以陛下但愿的体例。”
“倘若……”李治欲言又止,顿住半晌,旋即牙关一紧,道,“倘若江湖只由你一人统领,你可否确保它不再与朝廷为敌?”
“陛下龙体安好?”不知何时,竟有一身蒙面黑衣现在观雪台上,立于李治身后,与影相叠。
李治瞥向案上的三个丹瓶,道:“不能提早?”
黑衣人将头微低,道:“叶某自出世以来还未杀过任何人。”
暮红更甚,压住满园梨花。偶有几瓣不堪重负,飘然干枯,纷飞似雪,却寻不见一抹洁白。
“你筹算何时替朕撤除最后一个心头之患?”李治道。
李治沉沉地叹了口气,伸出两指,将身前龙案上的木盒拨至案侧边沿,道:“你的了。”
“叶某辞职。”黑衣人身形一闪,消逝不见。
清风似笔,点一汪春墨,谱一曲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