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桭臣看他冥顽不宁,也有些恼了,哼道:“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也是先贤人所言。百姓吃得饱饭,穿的起衣,天然明礼知礼。人都要饿死了,还讲究甚么?”说着他一顿,眼中竟透出一丝阴冷,“前朝为何毁灭,莫非不是亡于吃不饱的流民之手?”他身子往前一倾,凑到陈敬文面前与之四目相接,声音冷的就似凝了冰,“若无流民,天下何故而亡,莫非你也觉得那崇祯是个昏君不成!”
吴桭臣见陈敬文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也是各式滋味皆在心头,只能道:“重山,自万岁即位,天下赋税增加,百姓安乐充足,万岁当是明主。你我这些人, 投身宦途, 莫非不是为百姓?”
“树壮分支,人大分炊,本是自汉以来的常例。”吴桭臣端倪寡淡道出最后一句安慰之言,“重山,想想汉唐之时,你可不要犯了胡涂。”
“这话如何提及。”陈敬文面色大变,想要解释几句。
天然晓得,就是仕进的人身在外埠,故乡的兄弟,族老也是晓得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会暴露口风。但为何会让族人亲朋犯的错越来越大,不过亲亲相隐四字罢了。
“那有何脸孔见宗族亲朋。”
陈敬文万没想到吴桭臣会如许说, 张了张嘴, 半晌大声道:“行活着间, 岂可只顾赋税饱腹之事,而将礼法人伦置之脑后。”
陈敬文双唇翕动,看着面前的吴桭臣那近乎刻毒的面庞,俄然有些顿悟。
见陈敬文面色涨红的几欲滴血,吴桭臣却还是没给他脸面持续道:“你担忧民风大坏,我却感觉万岁恰是要窜改天下一人仕进,阖族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风头。有朝以来,便时有官员因族人犯法而被弹劾入罪,旁人群情起来,只当族人浩繁,为官者公事繁忙,时运不济,没有安妥束缚家人故被缠累。可重山,你抚心自问,为官者,当真半点不知族人在外之事?”
万岁,是要让皇权下乡,掌控到每一个州府,每一个村镇,要让天下人只知君父,尽忠朝廷,而不是服从宗族之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