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不肯还的,莹白苗条的手指捏着小巧的绣囊,置于鼻下悄悄嗅着,道:“我自知没法与姐姐一同守岁,有这味道笼着,如同姐姐在身边一样。”
楼挽裳知他本性,断不会在她面前做些阳奉阴违之事,既然承诺了她,便会极力完成,因此欣喜地笑了起来,将一个承担递给了他。
昨晚老夫人看信的时候,她并不在身边,舒氏也没有和她讲,是以不谨慎提起了不开的一壶,引得老夫人忳忳道:“好好的一家人,恰好缺了你二叔……”
“听芙说北地酷寒,贫民家用不起银炭手炉,便塞上棉花缝这么一个暖手枕。”她看着他道,“我见你常常将手缩进袖中,却不肯用暖炉,想着许是怕费事,便想起这么个别例。这东西可比手炉轻多了,你莫再嫌它。”
帘子被掀起,楼思玥提着下裙跑出去,兴高采烈道:“我捉到雀儿了!”见世人皆已落座,眼中的镇静立时被局促代替,红了脸道:“阿玥无状,来迟了。”
萧盏临走之时,顺手摘走了楼挽裳佩在腰上的香囊,笑道:“看来姐姐真是喜好那盒香膏,现在连香囊的味儿都同它一样。”
楼思玥就坐在老夫人中间,刚吃下丫环给布的菜,就瞥见祖母的行动,忙问她是如何了。
武安伯点头应了,老夫人这才重新拿起筷子,脸上喜不自胜,抬眼瞥见坐在劈面的大孙子,也有表情打趣了,道:“文翰,给你岳家的年礼可都备好了?”
比起武安伯府,他还是更情愿去东郊别业,毕竟人少,不必对付。若依他本来的性子,瞧谁不扎眼便找茬呛声,可这府上到处都是婉姐姐的亲人,他不忍教她难堪。是以,在老夫人教一个女娃娃唤他“哥哥”时,他强忍着不适,淡淡应了一声。
说来讲去,还是被这小混球给绕出来了,楼挽裳揉了揉额角,道:“写也成,但不能贴于卧房当中,我给你写一联书房的对子,你如果不要?”
萧盏讪讪然,抿起嘴角笑道:“姐姐放心,我已不似畴前那般恶劣不堪,再不会对西宾不敬。”
前厅传饭,因有外男在,武安伯想着再与女眷同桌未免不当,便邀侯爷入男席。萧盏刚从楼挽裳这儿得了个可心儿的礼品,非要围着她打转儿,“年前怕是只能见姐姐这一面了,年后大小宴席不竭,更是没空儿同姐姐叙话了。”
楼挽裳笑道:“写下这个可不是为了教你夸我的,而是望你不时鼓励本身,切不成贪玩荒了学业。”
老夫人向来疼这一双孩子,佯装活力地斥了两句便让他们坐下了。
“怎会?姐姐便是送我一块补天的大石头教我带着,我也宝贝似的每天揣怀里!”
楼挽裳摇点头,“非也,你瞧……”她将软枕两侧拳头大的口儿翻给他看,表示他将手伸出来,道:“内里用的水貂绒,非常和缓。”
“要!”萧盏恐怕回绝以后连书房的春联都讨不到,便吃紧承诺,并不知他的婉姐姐正在内心偷偷笑他。
前一天他收到楼挽裳的复书,说她从小年到正月十五都会住在武安伯府,因而他便直接来了这边。
楼宇恒向来温润淡然,此时却可贵地微红了耳根,“皆已备好,祖母放心。”
看她还是对二儿媳的事情耿耿于怀,世人也不搭腔了。
定国公是一介武夫,虽在书法上很有成就,但在学问上却不及当世文人大儒,教诲后辈还是不可。但他被人接二连三地拂了面子,内心自是忿忿不平,只得恨铁不成钢地清算萧盏,却将他逼得更不屑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