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拟公文,这是节度掌书记的活计啊。这灵武郡王手中可用之人那么少?赵植想了想,或许该写封家书了,让族里更多的人前来夏州。
“俺们是银州民户,给大帅征发了来当夫子的。就要讨拓跋思恭了,人手不敷,俺们又打过仗,宋刺史一口气征发了几千人,全派过来了。”男人一边撕咬着胡饼,一边说道。
屋主也和他讲实话了,现在城内搬来了好多人,都在四周采办房屋。比如西河宋氏,一下子来了两百多口人,买了十余套大宅子。再比如与灵武郡王相厚的监军丘氏族人,前几日从关中过来了几个后生,在城中四周物色房屋。这风声一传出,宅院代价一夜大涨,大师都不是傻子!
“可还过得下去?”
城内哄糟糟的,住出去了很多军士。他看到了司仓判官陈宜燊正带着一群差遣官、小使在各虎帐内走来走去,与军将们扳谈,估计是在问他们需求甚么东西吧。
赵植对此非常惊诧,再一探听,本来灵武郡王平时根基不写公文,都是两位爱妾代写。一名是河中封氏女,一名便是自家属妹了,这在幕府中几近无人不知。一些当了一辈子僚佐的白叟,还对封、赵二人的笔迹大为赞叹,并不着陈迹地讽刺了下自家大王那狗爬般的字体。
不过比来也有功德,那就是前来投奔的人垂垂多了起来,比如天水赵氏。
看赵判官完成了事情,曹司里几个差遣官很有眼色地上前,将这些地契装入木盒中,锁起来,待异日发给军士们。
“种了点豆子,一亩能收个五六十斤吧。”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模糊现出了忧色。不晓得这仗要打多久,他们来不来得及赶回家收豆子,多数是来不及了吧。不过军中传言,大帅承诺给夫子们发赏,一人发四头羊,若此为真,倒也不算亏。毕竟家里又不是没人,婆娘、孩子都能帮着收豆。
渐渐踱到家中后,老婆已经筹办妥了晚餐,两个儿子刚读完书。赵植点了点头,正想说些甚么,却听街道别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另有军官的喝骂声。
“都是大帅的人,何分相互。”赵植笑道:“用不消给你们拿几身毡毯?这东西甚是便宜,某一口气买了好几件。”
“不消了。”男人摆手道:“有这官家发下的被袋,带着股味,不过拼集着用吧。这时节亦不是寒冬腊月,熬得畴昔。”
赵植明天刚在城内买了座宅子,五六间屋舍,有一口水井,数株枣树。因为地段的启事,屋主作价三十五缗钱,大出他的料想以外,竟然这么贵!
“可不是么!”说到此事,男人也有些怨念:“模样长得还算周正,屁股也大,能生养。就是不会种地啊!俺在拿刀砍人之前,也在郓州种了七八年地,如何教这个笨婆娘都学倒霉索!不过照顾牲口倒还成,罢了罢了,老子受点累,也不算甚么。”
正感慨间,街道上走过一群游骑,应是王遇辖下的州兵。
赵植看得出来,这位曾经的巢军士卒内心有了牵绊。固然嘴上一向骂着自家娘子笨,不会种地,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情愿为这个家支出的。大帅北征草原,收妇孺两万余,尽分予巢众,现在看来,确切起到了收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