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不换这才道:“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说话却如此不公。本日夫人如许说,大师交口奖饰。而当年我与大师初见,喝了这一盏茶后,大师可不是如许说的。”
说他过分倔强高傲,清楚是世俗人,却不肯同世俗合流。
庄婉仪微微惊奇。
他仿照着玄明说话的口气,听得庄婉仪心中迷惑。
她说这话的时候,姿势不卑不亢,笑意安闲淡然。
“大师说,你身为世俗之人,却不肯从世俗之流。你如此倔强高傲,怪不得落得本日这个了局,也罢也罢。”
她自问是个细心的人,庄府的门楣不算高,但茶还是喝得起的。
便只是笑了笑,又请他二人饮茶。
庄婉仪本就听人说,京郊的梵刹当中,唯有玄明大师是真正晓得佛法的。
庄婉仪猎奇道:“那当年大师是如何说的?”
“还请夫人恕贫僧妄议。”
可巧商不换约她来了法空寺,又有这个契机见玄明一面,她便想多听一些。
当年的商不换,究竟做了甚么不肯同世俗同流的事,才会被商相爷毒打一顿,拖着病体也要果断分开长安,上山修行?
这对当代的她而言,几近是最好的赞誉。
“贫僧自幼不能饮茶,然世俗中待客如果无茶,未免失礼。为了分身其美,老衲便命他们泡茶的时候,少放些茶叶。既能全了礼数,也不伤及贫僧。”
如许的女子,常常表面看上去心高气傲,内心却非常敏感多思,听不得半点顺耳之言。
她是如许的吗?
是玄明口中所说的,既聪明又有烈性吗?
玄明大师有些难堪,像是指责他在庄婉仪的面前,拆了他的台子。
庄婉仪不由掩住了口,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哦?是何门道?”
如果商不换晓得,也许是要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只要一个俗气的设法,便是这茶里茶叶搁少了。
玄明大师更加朗声笑了起来。
唯独没有人夸过她聪明又烈性。
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女子,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智者。
玄明大师看了她一眼,眼中仍然含着赞美的笑意。
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换成喝茶,也是一个事理。
一向到日上中天,玄明留他二人在寺顶用斋饭,这番说话才临时停下。
这又是甚么神通,佛门之人还真是古怪。
“我只当是本身俗气了,没想到这里头另有这个原因。商至公子喝得怡然得意,想来是在这山寺修行之时,已经喝惯了大师的茶了吧?”
这世上之人有各种病,有的人闻见花香脸上便长疹子,有些人吃了鱼虾便会死去。
故而玄明不能饮茶,她也能够了解。
庄婉仪笑着点了点头,“大师但说无妨。我如果那等气度局促之人,也不配获得大师的赞誉了。”
玄明大师杜口不答,还是商不换本身说了出来。
“当不得大师的奖饰,大师想是见我寡居妇人,以是说这些话来安抚我的罢。”
庄婉仪不由猎奇起来。
玄明瞥了商不换一眼,如有所思,仿佛对他把这番话奉告庄婉仪,有些吃惊。
玄明道:“夫人是女子,又值大将军新丧,恰是哀伤脆弱之时。而夫人对本身有充足的自傲,勇于对峙本身的主意,不卑不亢,不折不弯。这份聪明的烈性,正有大彻大悟之态,是贫僧平生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