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苦笑了一下:“王莽权倾天下,安众侯能于此时决意起兵与抗,实乃我宗室之幸。我刘良天然是敬佩不已。但舂陵一支,却实在人丁淡薄,恐怕是帮不上甚么忙了。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介布衣罢了,人微言轻,何德何能,值得安众侯夤夜来访?”
只不过刘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无耻到这等程度,跑到舂陵乡间,找到了叔父家里来。
说到此处,安众侯看了看刘縯方才走入的那间配房,凝神思考了一下,迈步走去。
“恰是如此。”安众侯沉沉点了点头:“次伯兄,真的能够坐视我刘氏天下,落到他王家的掌中么?若真如此,你我身后,又有何脸孔到地府之下,面对太祖高天子?”
“侯爷,为防万一,要不要……?”
“不必介怀。”那侯爷笑着摇了点头:“那年青人的技艺,确切超卓。这不是你的错。归正也并非甚么歹人,此事便不消再提了。”
说罢,安众侯站起家来,向着刘良长揖一礼:“既然如此,我便就此告别。但不管次伯兄如何筹算,一月后,我都将在安众起兵,攻打宛城。若能胜利,只盼到当时……次伯兄能念在同为宗室一脉的份上,于舂陵照应。”
但仅仅三个月,刘縯这个名字,便在宛城打出了一片名号。
“一派胡言!”安众侯狠狠瞪一眼那保护,抬高了嗓子:“刘次伯乃忠诚父老,纵使不肯互助,也毫不会做那等卖友求荣之事!何况,你们几人,打得过方才那小伙子么?”
身边一名保护凑到安众侯耳边,轻声说道,同时向着刘良那间屋子努了努嘴。恰是方才被刘縯一脚踢飞那人。
安抚了部属两句,侯爷又转过甚向刘良诚心道:“次伯兄,我的发起,你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刘良只苦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安众侯一霎不霎地望着刘良,很久,也终究长长出了一口气,神采黯然:“看起来,次伯兄情意已决,那我便也不再多说了。”
“无妨……无妨……”刘良赶紧摇了点头,脸上挂着歉意:“这是我兄长的孩子,名叫刘縯,字伯升。我本来也没想到伯升这孩子彻夜会返来,忘了跟你交代。反倒是伤了侯爷两个部属,该是我不美意义才对。”
坐在刘良劈面的那中年男人却摆了摆手,神采平静,高低打量了一下刘縯,嘴角暴露了一丝如有若无的笑意来:“技艺不错。”
纵使刘良此前一向面色平平,但闻声安众侯说出的新年号,还是忍不住满身微微一震。
“次伯兄何必过谦?”安众侯摇了点头,浅笑道:“舂陵一带,自高祖建国以来便是我宗室大支。何况次伯兄于平帝年间便被举为孝廉,又曾任萧县县令,莫说舂陵乡,便是全部南阳郡的宗室当中,都可称得上是一言九鼎。人微言轻一词,实在过分自谦了。”
刘縯冷冷丢下一句话,关上了身后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