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方见他这话毫无转圜余地,也不再提,只道:“那么陛下以为,宣京当如何守?柳从之兵力数倍于我们,宣都城防工事又并不安稳,老臣连夜筹算,实有技穷之感。”
小寺人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了。霍方眉头舒展,伸手揉了揉额角,神采几近筋疲力竭。
薛寅深思半晌,俄然自怀中取出装着月色明的小瓶打量。如果天公作美,这么个小玩意确切能窜改战局,从死局里走出一条活路来――固然这手腕确切,损阴德。
路平领命分开。薛寅看着两人背影消逝,喃喃道:“霍大人可别见怪我,你做得够多了,现在……不需求了。”
这老头人还不错,但也实在是陈腐。薛寅在内心感喟,道:“霍老,我向你探听一件事。”
薛寅站起家,走到霍方身前,悄悄拍了拍他的肩,一本端庄道:“恰是天要亡我大薛啊。气数已尽。”
薛寅笑了,“故而他虽背叛,但名声挺好,地盘也占得稳,部下兵士忠心不二。他赶上了华平在朝中残虐,民怨沸腾的当口起兵,打着清君侧的灯号,有了出兵的借口。他刚起兵时又适逢江南鱼米之乡大旱,赤地千里,死伤无数,朝廷无动于衷,他布施哀鸿,以是几近毫不吃力地光复江南要地,根底安定,兵强马壮,占了人和。当时天现异照,江南水乡竟然大旱不说,泰山竟也地动,大家道定是华平倒行逆施,引来天怒,柳从之在这当口横空出世,倒是占了天时,厥后江南旱情竟古迹般好转,故而大家传他乃是真命天子。他光复江南,稳扎稳打一起北上,现在打下半壁江山,已是占了天时。”
城楼上都是守城的兵士,没曾想能亲目睹着天子,都吓了一跳。薛寅竟也真的待在城楼上,不顾北风凌冽,负手远眺,极目望向远处。
薛寅在上书房待了挺长时候,成果又是待得差点睡着,所幸听到内里动静激灵一下醒了过来,免了一顿训。他一见霍方就头疼,但见这白叟一脸入骨怠倦,也是不忍,道:“霍老请坐。”
薛寅浅啜一口茶碗里的茶,“霍老也是三朝元老了。曾和柳从之同事过。那么柳从之此人,脾气究竟如何?”
霍方站住身,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我没事,持续走吧。”
月色明兮万里红。
大风起兮六合哭!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爹娘卖我去别家。
别家挨打又挨骂,
――不过现在薛寅确切感觉柳从之只怕没准真的撅了薛家祖坟,不然这气运也实在太邪乎了。一到他要起事,江南就大旱了泰山当场动了,当今连风也向着他,实在是……天要亡我大薛啊。
薛寅点头,又道:“柳家军一起走来,可有做屠城、殛毙百姓、等各种不义之举?”
风势极大,适逢雪后,气候极冷,霍方疾步走在雪中,被风当头一吹,也是须发皆白的白叟了,竟是趔趄了一下,几近跌倒在地,而后稳住身形,沉重地咳嗽了一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
天气暗淡,看不清远办究竟有甚么,唯有暴风劲吹,带起战意森寒。
霍方摇了点头,只淡淡道:“多谢。”
歌声宏亮昂扬,传到很远,倒是出乎料想鼓励气了士气。薛寅遥遥听着,却忽地想起了他之前听过的一首北化儿歌,他是听一个年纪和方亭差未几的小叫花唱的,叫做《大风起》。唱的是北化孩童因养不活,被家人卖到别处,不料身在边疆,碰到月国进犯,卷入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