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方被他一拍,忽地闭起了眼,整小我软倒下去,薛寅不慌不忙扶起他的身子,唤来外间等待的小寺人路平,“霍老身材不好,乏得很了,你带他下去歇息。”
薛寅浅啜一口茶碗里的茶,“霍老也是三朝元老了。曾和柳从之同事过。那么柳从之此人,脾气究竟如何?”
在这个全城风声鹤唳,官员离心,军心动乱,公众惶恐的当口,这个白叟一力将这个摇摇欲坠几近要分崩离析的王朝撑了起来,各方权势盘根错节,行事束手束脚,兵员不敷,物质不敷,天公不作美,这一重又一重的优势仿佛不敷以压垮他,他仍在死局里寻求最后的活路。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约是午后,宣都城里刮起了一场大风。
所谓气数已尽,就是说即便他手里拿了这逆天的几能窜改战局的东西,但这好端端的天就是刮起了大风,几近没有停止的势头,并且风向的确是妙极了,专往北边吹,毫不犯南边分毫。
七八十的人了,平时神采奕奕的,一夜之间却像是老了十岁。
霍方站住身,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我没事,持续走吧。”
只是霍老头此人实在过分陈腐,每天听忠君爱国那一套听得人都傻了,不如让他睡一觉,如许统统都好。
霍方坐定,直入正题,“霍方大胆,再问一次,陛下实在不肯北撤出亡?”
――不过现在薛寅确切感觉柳从之只怕没准真的撅了薛家祖坟,不然这气运也实在太邪乎了。一到他要起事,江南就大旱了泰山当场动了,当今连风也向着他,实在是……天要亡我大薛啊。
霍方道:“这个并无……此人另有一分知己。”
事已至此,已成死局,与其拼个鱼死网破血流成河,让这宣都城数百年的繁华毁于一旦,倒不如……
天气完整暗了下去,没有仇敌的踪迹。统统人都松了口气,守兵一个个都被风吹得满面熟疼,遍体生寒,有兵士在这风中扯开嗓子,唱起一首大风歌。
霍方见他这话毫无转圜余地,也不再提,只道:“那么陛下以为,宣京当如何守?柳从之兵力数倍于我们,宣都城防工事又并不安稳,老臣连夜筹算,实有技穷之感。”
歌声宏亮昂扬,传到很远,倒是出乎料想鼓励气了士气。薛寅遥遥听着,却忽地想起了他之前听过的一首北化儿歌,他是听一个年纪和方亭差未几的小叫花唱的,叫做《大风起》。唱的是北化孩童因养不活,被家人卖到别处,不料身在边疆,碰到月国进犯,卷入战乱。
天气暗淡,看不清远办究竟有甚么,唯有暴风劲吹,带起战意森寒。
几个臣子都被他这一招吓了一大跳,禁止未果后,只能看着新皇一身黄袍,施施然上了城楼。
薛寅说完这长长一串话,也感觉累了,劈面如死灰的霍方道,“现在天时天时人和他都占了,我们这边倒是天公不作美,赏了我们一场大雪。霍老,这仗没法打啊。”
薛寅叹道:“一弃宣京,则局势去矣。我断不能逃。”
若要让天狼那神棍来阐发,只怕他会信誓旦旦地说姓柳的必然撅了老薛家祖坟,绝了这平活力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