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从之带着必胜的掌控,携前锋军行至宣都城门四周的时候,只见全部古城静悄悄的,城楼上空无一人,没有城防,无人守城,宣京古城覆盖在一片死寂当中。
薛寅抬头看着柳从之,深吸一口气,身着龙袍,在万千兵马前,在柳从之坐骑前,缓缓下跪,叩拜,沉声道:“薛寅无德无能,愧居帝位,愿率薛氏一族高低,归顺中间。江山更替,百姓无辜,望中间心系民生,无伤百姓一人。”
柳从之目光如电,舒展面前古城,面现讶色。
顾均醒来时,瞥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薛寅立在风中,身上裹着龙袍,被吹得嘴唇发青,第一眼就瞥见了策马而来的,名满天下的柳从之。
整座城被覆盖在不安的氛围里,反而显得非常温馨,街道清空,百姓闭户不出,前几日还能竭力保持的繁华雍容没了踪迹,白雪未化,雾气满盈,昏黄冷寂当中,透出几分冷落与沧桑。
这群赶鸭子上架的,这座城的最后战力也显得非常不安,乱嗡嗡的私语声不竭,一双双饱含惊骇与不安的眼睛紧盯着薛寅,薛寅毫不思疑只要略微碰到甚么变动,这群杂牌军就会丢盔弃甲,四散而逃――更别说大部分人乃至没有盔甲,逃起来应是轻巧。
此为宣京正门,可称宏伟,开得也极慢,远远透过一条裂缝,完整没法窥测城内气象。世人斗志满满而来,见这景象,却都一愣,本日所见,实在是和事前统统预感都不符合,也未曾考量对策,一时举棋不定,柳从之深思半晌,笑道:“城防全无,城门大开,倒是诚意实足,诸位随我入内一探究竟,如何?”
思路才转到这里,他俄然一怔,半晌后伸出了手。
他说到“海晏河清,天下承平”,声音俄然放得很沉,而后长眉轻挑,一双通俗黑瞳核阅顾均,目光沉沉:“不知顾小公子,是否情愿得见这一日?”
宣都城门,正被人从内里缓缓翻开。
刮风了,风向……朝南。
柳从之不语,打量宣平城,忽地目光一凝。
柳从之见状摇了点头,仿佛非常可惜,“小顾公子,令尊顾先生乃是我的发蒙恩师,先生才调品德,柳某都极其敬佩。他若泉下有知,必不忍见你就此死亡。柳某顾虑先师,怎能行此恶事?”
“民贵君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顾小公子应当也听过这句话?”
柳从之是游子归乡,他又何尝不是?袁承海生在宣京,长在宣京,袁氏一门书香家世,两代大儒,名誉极高,但是孝子背叛,乃至全族流浪失所,清誉毁于一旦。
那句话如何说来着?天要亡我啊。
薛寅苦笑着按了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
另一军中将领策顿时前,也建言道:“这事看上去蹊跷,殿下,不如我命人先上前一探。”
柳从之眉头一挑,竟是笑了,点头道:“说得不错。六合君亲师,忠君报国方是正道。柳某却判上反叛,罪大恶极,也合盖遭先师薄鄙,万人谩骂。幸亏先生生前,尚不知我狼子野心,我师徒不至分裂,也是幸事。”他面色也稳定,把本身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后话锋一转,笑道:“顾小公子品性端方,想也是先生教养而至。我犹记先生给我发蒙之时,教了我一句话,刻骨铭心,至今不敢忘。”
顾均一怔。
他周身伤重,刚一行动,便觉脏腑剧痛,如遭猛锤敲击,不由痛呼一声,唇边溢出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