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要逃窜他不是没体例,但题目是逃了以后如何办?他现在无权无势,手中并无摆布战局的筹马,就算是去了,能做甚么也实在难说,明天他安份一天,柳从之能放他安生一天,破国以后哑忍至今,如果功亏一篑……
二人对坐桌前,身边仍有人收支布菜,薛寅执起一杯酒,先饮了一杯。
那话如何说来着?三思而后行。
薛寅低笑,“天然的。”
兵部五品参校,卖力军中杂物分派。
柳从之部下人才济济,从傅崔冯陆四将至顾袁两个亲信文臣,都不是甚么好相与的角色,顾均在前朝也才初露头角,份位不高,至新朝,也仅是降臣中非常出挑的一个。
顾均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原职,表情也是憋闷,但是他是个教养极好,行得端坐得正,可谓君子的人,在其位谋其事,虽内心憋着气,但做事还是一点不草率,一丝不苟。
腊月寒冬,柳从之遇刺,朝中一片萧瑟,顾均虽只是小人物,却丁点不觉轻松。他是薛朝降臣,身份老是较人低了一层,故而受薛朝旧臣拉拢,可他又受过柳从之赏识汲引,因而也熟谙很多朝中新锐,可谓两边都沾边,但两端都不算。
顾均举杯,“敬霍老。”
薛寅乍听此言,一时怔忪,顾均黯然道:“霍老去后,霍氏一门人丁凋残,现在只剩一名孤女。我母亲将她接入顾家顾问。寒冬时节,思及霍须平生各种,总觉悲伤。”
也罢,三思而后行,那就三思而后行,阿姐那边……
薛寅寂静半晌,举杯道:“喝酒。”
“明天?”薛寅点头,“不知。”
薛寅请顾均进屋,备上酒菜。
因而柳从之朱笔顺手一批,顾均受罚降职,还任兵部五品参校。
他想到这里,眸子俄然顿了顿。
时势混乱,谁能理清楚这一团乱麻?
现在已是腊月寒冬,北边的战事就算在打,赶上这类气候也得叫停,只是不知现在北边是甚么风景。
薛寅悄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均不是傻子,此事必定事出有因,不过薛寅在见顾均前也没猜出个以是然来,内心迷惑之余,又觉沉闷。
他在一个最难堪的位置上,在一个最难堪的机会,拜访薛朝亡国之君。
恰是宣都城破之时他所任的职位。
那位永久气定神闲的新天子……能够么?
让他烦躁的事情很简朴,薛明华存亡未卜,他坐困宣京,鞭长莫及。
顾均连日陷身朝政风波,面上很有倦怠神采,看上去精力不那么足,见了薛寅,神采还是有些难堪,低声道:“顾均见过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