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眼角抽搐,“得了吧,再好又如何样呢?毁起来也就是一天的事。”
这墨客面上无半点愁色,神采泰然自如,轻笑了笑,一撩袖袍,萧洒去了。
刚敲定顾均出征,就是一大堆相干的琐事安排,军队抽调、何时解缆,粮饷物质等等。接着这个有本奏,说宣京防务急需整改,我们该当如何如何如何。阿谁另有本奏,说宣京粮食已未几,流民忍饥挨饿,民气已不稳。这厢还没消停,那边就建议说再往北撤,免得被柳从之一锅端。这里话音未落,那边就开端哭穷,说没钱没粮去哪儿呢?薛寅只得又添一句:哦,华公公那儿另有钱。
薛寅点头,又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不过奇兵不管成不成都是无所谓的,柳从之兵力和武备都充沛,兵力数倍于我们,只要围了宣京,统统不攻自破。”黑子逐步逼近白子,成合围之势。
天狼不置可否一挑眉毛,“那王爷有甚么筹算?”
“哟,陛下返来了。”天狼转过甚,也不见礼,意态落拓地给他打个号召,只见这厮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却拿着一枚棋子,倒是在桌子右边布了一张小案,摆了一张棋盘,下棋喝酒两不误。
天狼点头,舒畅地饮尽杯中残酒,叹道:“宣京这么好的处所,美酒美人美食,人间至乐之地不过如此,如何舍得走?”
薛寅横他一眼,“都说别叫我陛下,夭寿啊。”
天狼沉吟半晌,手中黑子再出,落在棋盘一角,向溃不成军,一样退无可退的白子靠近。
且说薛寅穿戴一身龙袍,神采惨白神采沉郁,跟个明黄色的幽灵似的飘回了本身的寝宫,小寺人路平见着他吓了一跳,噤若寒蝉地站直身子,一句话不敢说。薛寅理也不睬他,独自飘进屋内,就见天狼一人独坐,身前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四道小菜,再加上一壶酒,正有滋有味地小酌,一刹时悲从中来,怒从心起,咬牙道:“你可真是安逸啊。”
“那就要看王爷你了。”天狼耸肩,没再说甚么,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交给薛寅,“郡主来的信。”
“顾均只得一万人。”薛寅扔动手里棋子,趴在桌上,眼神昏黄而倦怠,显是酒劲上来了,声音也降落恍惚,“他没上过阵,就算天赋再高,也毫不是柳从之敌手。何况,京中守军,差柳军太多了。”
薛寅一口酒下肚,脸立即就红了,但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嘴里灌酒,啧啧有声道:“妈的,这是琼玉京吧?老头子在的时候一犯酒瘾就跟我娘念叨这酒,说是在北化就再也喝不到了。这滋味也不如何样啊?一瓶值令媛的琼玉京啊!”
天狼瞥他一眼,“让红月去,我不去。”
几曾传闻做天子是要夭寿的?天狼斜瞥他一眼,懒懒对付道:“好好……只要您别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就成。”
天狼毫不惊奇,一挥手中折扇,似笑非笑道:“陛下考虑好了?”
无法再气得不可,来都来了,又能如何?哪怕做个模样,这些事也得一桩一桩做下去。干脆朝中还是有那么些情愿为薛寅这个天子解忧的臣子的,诸如霍方一流,薛寅只恨不得做个回声虫,堂下霍方一开口,他就立即点头说是。即便如此,大薛新任天子陛下期近位第一日也忙到天气将暗才终究一脸倒霉地爬回寝宫安息,至于那些大臣们,他们也苦,大家愁眉苦脸,不知明天一早醒来会不会改朝换代天子换人做,但是跑也没处跑,只得顶着压力临时各行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