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谛视面前棋盘,施施然又布下一子。天狼一人执吵嘴两色,相互博弈,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薛寅打了个酒嗝,顺手抓了几颗花生扔嘴里,也凑畴昔看天狼身侧的棋盘,只见黑子势如破竹,守势锋利兼且稳扎稳打,已成合围之势,白子被逼入犄角,权势极弱,已入绝境。
薛寅眼角抽搐,“得了吧,再好又如何样呢?毁起来也就是一天的事。”
天狼瞥他一眼,“让红月去,我不去。”
当天子,可以是份闲差,可以是份美差,但也可以是份苦差――纯粹因人而异。
薛寅横他一眼,“都说别叫我陛下,夭寿啊。”
刚敲定顾均出征,就是一大堆相干的琐事安排,军队抽调、何时解缆,粮饷物质等等。接着这个有本奏,说宣京防务急需整改,我们该当如何如何如何。阿谁另有本奏,说宣京粮食已未几,流民忍饥挨饿,民气已不稳。这厢还没消停,那边就建议说再往北撤,免得被柳从之一锅端。这里话音未落,那边就开端哭穷,说没钱没粮去哪儿呢?薛寅只得又添一句:哦,华公公那儿另有钱。
“我如果是柳从之,就走这里。”薛寅忽地执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黑子只得一枚,周边零散都摆着白子,伶仃无援。
薛寅一口酒下肚,脸立即就红了,但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嘴里灌酒,啧啧有声道:“妈的,这是琼玉京吧?老头子在的时候一犯酒瘾就跟我娘念叨这酒,说是在北化就再也喝不到了。这滋味也不如何样啊?一瓶值令媛的琼玉京啊!”
几曾传闻做天子是要夭寿的?天狼斜瞥他一眼,懒懒对付道:“好好……只要您别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就成。”
“那就要看王爷你了。”天狼耸肩,没再说甚么,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交给薛寅,“郡主来的信。”
薛寅打个呵欠,最后昂首看了一眼棋盘,下告终语:“一盘死棋。”而后伸手一把将棋盘给抹了,趴在桌上装死。
天狼兀自淡定地夹菜吃,问道:“情势如此,陛下有何筹算?”
薛寅皱眉甩了甩头,清了清酒劲,把信纸就着烛火烧了,道:“前次抓住的阿谁月国特工呢?把他给我找来。”
薛寅已经快被弄疯了,听得想睡觉,但睡又睡不成,听上面吵吵嚷嚷乱成一团,一来二去,就没一个是好动静。昨日乍一看仿佛一片承平的宣京早就烂到了骨子里,剩一张承平浮华的皮撑门面,等柳从之铁骑一来,只怕统统就得被戳破,成为泡影。薛寅越听内心火气越旺,深恨本身趟了这趟浑水,内心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已经伏法的华平拖返来鞭尸。
薛寅仍趴着,声音半死不活,“还能有甚么筹算,天要下雨,人要跑路。按我之前说的做。”
无法再气得不可,来都来了,又能如何?哪怕做个模样,这些事也得一桩一桩做下去。干脆朝中还是有那么些情愿为薛寅这个天子解忧的臣子的,诸如霍方一流,薛寅只恨不得做个回声虫,堂下霍方一开口,他就立即点头说是。即便如此,大薛新任天子陛下期近位第一日也忙到天气将暗才终究一脸倒霉地爬回寝宫安息,至于那些大臣们,他们也苦,大家愁眉苦脸,不知明天一早醒来会不会改朝换代天子换人做,但是跑也没处跑,只得顶着压力临时各行其事。
薛寅点头,又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不过奇兵不管成不成都是无所谓的,柳从之兵力和武备都充沛,兵力数倍于我们,只要围了宣京,统统不攻自破。”黑子逐步逼近白子,成合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