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转头看了一眼,缓了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还跪在那边做甚么,等着来扶你不成!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去给夫人开门!”坠在最尾的嬷嬷不耐的踢了那老妇两脚,接着狠唾了辩才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苦楚秋瑟的细雨,伴着凛冽的北风,沥沥凄凄落了一夜。及至朝霞染红天涯,方风歇雨止,只余着廊下厚厚的积水。抬眼望去,六合间仿若罩了层丰盈的白纱,朦昏黄胧不甚逼真。
一泼凉水下来,穆芷墨动了脱手指,缓了两下疼痛的双眼,还不待她细想脑袋里簇拥的信息,便听着头顶一个愠怒的声音,“欺负嫡出mm便罢了,还整日里轻荏弱弱风吹便倒的模样,穆府是如何苛待你了?你要想着如此糟蹋穆府的名声!”
“夫…夫人恕罪…”守门处一老妇闻此怒声立马迎上来人,跌撞着扑跪在阴冷潮湿的碎石道上,“今晨去柴房送饭的丫环鸣翠来报,说是大蜜斯…大蜜斯没了,老奴…老奴…未敢私行做主探查…”
“女儿未敢有半分牢骚,母亲所思自是为女儿好!”穆芷墨面色安静,强忍着说完已是满头虚汗,摇摇欲坠,糟糕的身材状况,穆芷墨已不能再与柳芸有过量的周旋。
“到底如何回事?”
柳芸见此虽也有些惊奇,可她心机全落在了穆芷墨那张脸上,想起当年刚做新妇时所受的嘲笑,掩在衣袖里的手便又紧了几分……
“是,夫人。”
跟着屋外人影闲逛,激烈的阳光飞蹿而进,打在屋中一昏睡的女子身上。墨发铺地,清绿素织罗裙,纤廋的身子半蜷着,入目可见的鞭伤交叉血红一片,青丝半掩下双眼沉闭,面庞虽瞧着有些脏污,但那双青黛柳眉生的倒是极美。
“还不快拖下去!”柳芸身后的嬷嬷见此痛斥道。
柳芸看着此时的穆芷墨眼里有着些许的怔忡,仿佛堕入了深深的回想,接着是不甘和仇恨。但很快规复过来,又是端庄贤淑的立在那边,神采没半分不当。
几个婆子闻声赶快畴昔,扯下腰间挂着的汗巾,胡乱塞在两人嘴里便把人托了下去。
“夫人,年关将至,怕是不几日老爷便会回府,这关头府里实不宜有何大的不对,何况老爷…”那妇人身后一面庞稍显狠厉的老嬷嬷如有所思的朝院里看了一眼,接着倾身低劝道。
柳芸听得这话,有绝望却也暗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愤怒了起来,眼神锋利的扫过,不远处一小丫环“扑通”栽倒在地,“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啊…没有扯谎,大蜜斯之前确切没了……”
穆芷墨缓了两下才展开双眼,恍忽中朝着门口望去。
这老妇常日就是个软绵怕事的性子,也是被架空才担了这么个差事,瞧见昨晚大蜜斯被送来时的那般模样,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心,现在这般景况更是如临危谷了。
只半晌工夫,幽深僻静的小道上便响起了簇簇的脚步声。
跟着“吱嘎”一声响起,门从内里被推了开来。
穆芷墨未动声色,她轻眨了两下酸涩疼痛的双眼,半晌才强忍着疼痛撑起家子翻身跪下,衰弱道:“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实不该失了分寸,导致…咳…导致姐妹隔阂,还累你如此担忧牵挂,女儿不孝!”
“好了,孙嬷嬷带大蜜斯下去吧。一会请府医给大蜜斯看看伤势。我乏了,有甚么话等明儿再说。”说着柳芸回身朝外走去,也没再看穆芷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