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的话,这敌意的眼神,如当头一棒,晚晴立时懵住,只剩眼泪断线普通长流,凄然说:“老祖宗息怒,原是晴儿这病,脑筋懵懂,本身都不知做了些甚么的。”
晚晴低头抽泣,无助不幸,既然偶然之过,谁还忍心见怪?流熏想,这晚晴倒也聪明,给根竹竿就顺了爬,一句“有病不罪”便将这场罪过推得一干二净了。固然她心有不甘,但总算又粉碎了晚晴的一场诡计,内心不觉有几分称心。
老夫人勉强点头,揉揉倦怠的眼说:“就让这猴儿去发落吧,若论起奖惩定夺的手腕,妉儿很有老太爷的几分判定。”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莫说晚晴,就连喜姨娘也吓得一个颤抖噗通跪地,“哎呀,姑奶奶开恩,晴儿的病,何至于就削发削发呀!她,她还是黄花闺女,今后要嫁人呢!”
眼睁睁的见金桂被拖了下去,喜姨娘如释重负般赔笑凑去老夫人说:“老祖宗贤明睿断。这金桂……”
封氏可惜的望着晚晴说:“也只要如此了。我本还想……这回你大姑母回京,你同珏儿的那段姻缘……哎!”
喜姨娘灰溜溜的不敢再开口。她本来是服侍老夫人捏脚的三等丫头,因她常日里服侍得老夫人舒坦,又在一次大火中奋不顾身救了老夫人一命,老夫品德外宠遇她,就让赏她开脸做了大老爷的小妾。若非府里由老夫人念了旧情照拂几分,她母女在府里不知如何安身呢。现在老夫人恼了她,她也不由心惊胆战低头在一旁。
老夫人这才长叹一口气,骂一句:“家宅不安呀!”
大夫人封氏本性温厚,她常日里总被这位寡居在谢府的小姑欺负,固然常日她做事谨慎入微的,总不免被小姑抓个把柄小题大做。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些丑事,不免会令人指责她身为一家妇女治家不严。她愠怒地望一眼喜暖香母女,喜暖香眸光遁藏,晚晴惊吓得小脸惨白如纸。
婆子们扶了老夫人退下,谢妉儿才扫一眼堂上世人,眉头一挑说:“若论本日贿赂宫里公公的事儿,可大可小,惩办了金桂也给府里那些不循分的丫头们一个警省。至于晴儿……”她眸光扫一眼晚晴,晚晴被她的眸光扎得周身一触,严峻都缓缓点头,似推测事情不妙,哀哀地转向封氏祈求大夫:“太太!”
婆子们几次催促:“女人还不快快退下,莫再惹老夫人不痛快了。”
谢妉儿淡然一笑问:“眼下老祖宗大寿期近,来交常常送礼贺寿的都是达官权贵,你在府里频频兴风作浪的,就是偶然之举,也闹出这很多不堪,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再如此下去,还不知要如何拂谢家的颜面?不如你去内里庙里暂避些光阴,甚么时候这病病愈了,甚么时候再回府也是使得的。”
“姑太太,姑太太不要呀!”金嬷嬷噗通跪地哀告,“金桂她年幼不懂事,她才十四岁,好歹给她条活路吧。”
晚晴一听,才略放下几分揪紧的心,还不等她喘气,俄然谢妉儿深思了开口,“晴儿这病要静养。不如就去感业寺旁的慈悲庵去修行吧。”
谢妉儿一听感喟说:“我想也是大嫂嫂百事缠身的忙,未免百密一疏。既然这事儿不止是大房的事儿,我就勉为其难替母亲和大嫂去措置了,大嫂看可使得?”她看望的目光望向封氏。
小姑太太谢妉儿幽幽一笑说:“大嫂也该警省几分,从昨夜到今儿的事儿接二连三的,固然到头来都是一场虚惊,怎不见是大嫂常日待下人过分刻薄,未免就有那心术不正的人乘机反叛肇事,坏了府里女人们的清誉,毁了谢府百年明净家风。更害得老祖宗寝食难安。想是府里这些主子见大嫂常日里心性仁慈好说话,益发的蹬鼻子上脸,感觉大嫂是可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