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长叹一声道:“那便不巧了,可巧我放在半壁亭的一只金镯子不见了,正在捉贼呢。小姑太太发话,如果擒到了,也不必惊扰老太太和她,送去衙门里一顿贼刑不怕不招的。”
华服少年倒像个顽童,晃闲逛悠地附身哈腰,笑眯眯打量流熏的花容啧啧赞道:“公然是个天仙姐姐,比珍珠姐姐更美上十倍!”脸颊上公然几道深深的血印。
昨夜一场北风紧,悠悠地刮了满地落英,散在雪地,好不清冷。
两名婆子吓得惶恐失措,噗通跪地叩首说:“大蜜斯,奴婢甚么都不晓得。”
“我,我不是贼,不准叫!”少年一听她叫人也慌了神,急得说,“你不是珍珠姐姐呀?怪我错人了人!你不要叫!你抓伤了我,你还叫!”
“哦?那就说说你们晓得甚么?”流熏紧拥了银鼠皮披风,把玩一枝梅花兀安闲鼻间悠然嗅着,一双眼高低扫过战战兢兢的二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二人本是后厨里的厨娘和马厩冯四家的媳妇。如何,不消当差,藏去梅园湖边假山下鬼鬼祟祟的,非偷即盗!”
“十里八里内的美人香,都逃不过我的鼻子的。”少年又吃力的嗅嗅她的颈窝对劲地说着,缓缓松开蒙她双眼的手。
趁其不备,流熏蓦地挥手,锋利的指甲狠狠抓去脸庞那恶棍的脸,“你不是哥哥!你是谁?”
丹姝清咳一声,两名黑衣男人押来两名战兢兢的婆子,径直推到半山书馆里端坐的流熏面前。
面前一华服少年脚下踉跄扭捏不定,醉眼迷离,好一张俊美得极致的脸,让人一见便生出几分自来的顾恤。一头乌发倒是有一半披垂在肩膀上,另一半扎了发辫却用一串上好的珍珠串起来,险险地坠在头上。左耳塞了一颗碧玉珠子,右脸蹭着一朵女人嘴上的胭脂,一双桃花眼傲视神飞,微微眯了几分,透出慵懒的神情,一笑时浅浅的两个酒涡,的确羡煞天下女子,姣好的面貌衬着一袭淡粉色锦袍,金线绣蟒,繁华都丽,腰系五色胡蝶鸾绦,一只洞箫斜在腰际,好个繁华闲人。
游廊盘曲,绕过影壁,葫芦洞门前横斜着几树白梅,花瓣莹透,被积雪压弯枝条,分不清是梅花还是白雪,只要淡淡暗香扑鼻。曲径通幽,凉意里透出几分镇静。
流熏俄然杏眼一睁,柳眉倒立,手中梅枝儿一丢叮咛丹姝:“押下去!”
前面洞门处早有丹姝探出头来,一笑。
她冒死挣扎几下,但毕竟缚住她的是男人,有些力道。她想,如果晚晴埋伏此人在此坏她名节,再寻人捉奸抓个正着……也不必有甚么奸、情,单单她被陌生男人搂抱,怕当代的姻缘就毁了!她更不能大喊拯救引来仆人,令此恶名坐实……
行了几步上前,忽听耳后“啪”的一声树枝折断的声响,有人!
流熏停了步,忍了泪回身打发丫环们说:“你们候在这里。”
一行人撑起青绸油伞,顶着一天雪絮,伴了流熏一起仓促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