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俄然杏眼一睁,柳眉倒立,手中梅枝儿一丢叮咛丹姝:“押下去!”
“十里八里内的美人香,都逃不过我的鼻子的。”少年又吃力的嗅嗅她的颈窝对劲地说着,缓缓松开蒙她双眼的手。
两名婆子眸光乱转,又镇静的垂下头去。
氛围清寒,凉润肺腑。
“哎呀!”一声惨叫,华服少年措不及防松开她去捂脸。
两名婆子互视一眼,机灵的敷衍:“是厨里的一对儿留给四奶奶下蛋吃的鹌鹑钻开笼子跑了,奴婢们寻了那雪地上的爪印一起寻来在找呢。现在正月里,这鹌鹑价贵,二两银子一只了。奴婢们当掉裤子也赔不起呀,这才钻山洞的来寻。”
她内心便有一番筹算,好个混帐东西,胆敢来轻浮她,就不要怪她无情手狠!
她冒死挣扎几下,但毕竟缚住她的是男人,有些力道。她想,如果晚晴埋伏此人在此坏她名节,再寻人捉奸抓个正着……也不必有甚么奸、情,单单她被陌生男人搂抱,怕当代的姻缘就毁了!她更不能大喊拯救引来仆人,令此恶名坐实……
面前一华服少年脚下踉跄扭捏不定,醉眼迷离,好一张俊美得极致的脸,让人一见便生出几分自来的顾恤。一头乌发倒是有一半披垂在肩膀上,另一半扎了发辫却用一串上好的珍珠串起来,险险地坠在头上。左耳塞了一颗碧玉珠子,右脸蹭着一朵女人嘴上的胭脂,一双桃花眼傲视神飞,微微眯了几分,透出慵懒的神情,一笑时浅浅的两个酒涡,的确羡煞天下女子,姣好的面貌衬着一袭淡粉色锦袍,金线绣蟒,繁华都丽,腰系五色胡蝶鸾绦,一只洞箫斜在腰际,好个繁华闲人。
流熏双手猛力向后一撞回身,推得那人一个趔趄颠仆去雪地中,她惊喝叫唤:“哥哥,快来,有贼!”流熏奔驰着对了假山上喊。
“公子是错将我认作珍珠姐姐了?”流熏当真地问,温声软语。珍珠是父亲书房的大丫环,如何和这荡子胶葛去了一块儿?
“哦?那就说说你们晓得甚么?”流熏紧拥了银鼠皮披风,把玩一枝梅花兀安闲鼻间悠然嗅着,一双眼高低扫过战战兢兢的二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二人本是后厨里的厨娘和马厩冯四家的媳妇。如何,不消当差,藏去梅园湖边假山下鬼鬼祟祟的,非偷即盗!”
积雪坚固,绣鞋踏上软如棉絮普通,法度极轻却惊飞枝头雀儿,抖索了枝头坠雪直灌脖颈。
“别,别叫!”雪地中呻、吟的少年惊急跳起家,冲上前擒住她的臂。
不过灵机一动,她作出几分闲然的姿势不再挣扎,温声说:“你弄疼我了!”
这两个婆子倒也奸刁,眸光溜溜的偷窥流熏一眼,又仓猝避开。
前面洞门处早有丹姝探出头来,一笑。
两名婆子一见大蜜斯发怒,立时慌了手脚,连连叩首:“大蜜斯饶命,大蜜斯饶命,奴婢们不是入园来盗窃的,是……是……”
流熏停了步,忍了泪回身打发丫环们说:“你们候在这里。”
少年一听眉开眼笑欢乐地说:“太好了,好姐姐快带瑞儿去!”
两名婆子吓得惶恐失措,噗通跪地叩首说:“大蜜斯,奴婢甚么都不晓得。”
正在焦心无助的挣扎间,俄然身后的头攀去她颈间,如小狗普通深深嗅了两口畅意的叹着,“好香,好香,珍珠姐姐今儿是抹的甚么香屑子,分瑞儿一包可好?”一股甜腻腻的酒香扑鼻,冷冷僻冽,那是岭南名酿“梅蕊寒”,更有陌生男人温热的鼻息扑在脸颊,狎昵着凑在她肩头。清澈的声音似是个少年,更能闻到他潮热的鼻息匀促在冰寒的氛围里。借动手指的裂缝,她依约看平淡粉色绣金流云纹袍袖,穿着华贵该是个有身份的大族后辈,依着沈孤桐现在的权势,怕是撤除凭了一己魅力去哄了谢晚晴之流为他效力,还难买动如此的虎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