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候在殿里立了依约一盏茶的工夫,也不见怡贵妃的身影,她内心有些不耐烦,天气渐晚,前面另有端妃娘娘没有拜见。莫非怡贵妃是要给她上马威?或是她那里获咎到了怡贵妃?大安子和小贵子也不见了踪迹,她随身的丫环也不准跟出去,听着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响声,四周沉寂下声响更是令她不安。
丹姝却不解地问:“那怡贵妃如果太后娘娘了,宫里的太后娘娘如何呢?”
她故作胡涂的喏喏称是,心想我只听着,入耳不入耳的,左耳进,右耳出,出了你这万安宫,这些话就被大风刮走了,我自不去过心。
“哦,本来如此。多谢公公指导!”流熏恍然大悟。
但她强压了心头的烦躁,透出一股偶然的模样低头肃立,直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衣履声异化环佩声叮咚而来,宫娥甜甜的通禀声响彻殿堂:“贵妃娘娘驾到!”
流熏以稳定应万变,诚惶诚恐道:“回娘娘的话。臣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那里敢专擅?”
流熏忙跪地拜迎,口呼:“臣女谢流熏给贵妃娘娘千岁存候,恭祝娘娘福寿安康。”
“嗯,公然是个傻大胆的。听你说话倒是清楚痛快,不似她们,如鸟儿似的,哼哼唧唧的,甚么莺声燕语……本宫最是讨厌那些矫饰风、骚的贱人!”
万安宫,公然都丽堂皇。
且不说满眸子光宝气,金粉银装的殿堂,就是略低头看到炭火盆里哔啵作响的红炭,那甜甜淡淡清幽的香气,令流熏心头一动。这不是沉香木吗?暮年传闻繁华朱门豪侈得粉了沉香取暖,明示贵气。现在才是亲眼得见。不由感慨。
大安子这才一笑,四下看看无人,拢了手凑去流熏耳根奥秘道:“怡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眼下如果六皇子如果做了新太子,今后就能即位担当大统,怡贵妃就该是太后娘娘了!”
流熏的眼儿更是低垂,应着:“臣女略识得几个字,不至做睁眼瞎罢了。”
“就是娘娘指了一匹狼说,‘呦,这狗可真和顺呢,’,女人也须得接了说‘娘娘圣明,这狗汪汪的都在吠着娘娘千岁千千岁!呢。’”
流熏诚惶诚恐地应着:“臣女那里有甚么主张,反正自有家中高堂比臣女见多识广,定然为臣女的今后安排一桩好姻缘。若说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的赐婚,那更是皇恩浩大,为人臣子的,那里敢妄议?”
“哎!”她长长一声叹,低垂了眼打量她问:“谢阁老和谢中堂父子,可都是天下文人的表率。想必谢大女人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吧?”
如果前人轶事,必然是别史,提到别史,是谢府不准后辈枉读的。固然流熏暗里也看闲书,但怡贵妃面前,她还是要故作胡涂的说:“臣女孤陋寡闻,望娘娘见教。”
流熏和丹姝都几次点头称是,只是流熏内心暗笑,这些主子怕是打错了快意算盘。
大安子去通禀,一名宫娥出来,打量了流熏几眼傲慢地说:“随我来吧。”
大安子得了她们的好处,又有小贵子在一旁帮衬,他们一一叮咛她们端方:“不是主子多嘴,得叮咛女人几句。女人这性子,过分憨直了。如果见了怡贵妃娘娘,要记得低头逞强,那眼神是要望着本身的鞋尖。娘娘不问,不要多言;娘娘问话,要恭恭敬敬的。娘娘说甚么,就应一句‘娘娘贤明’,可不兴回嘴的!”小贵子矫揉造作的学着女子聘婷婀娜的姿势,兰花指在颊边一比,流熏被逗得忍俊不由,低头强压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