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秋彤送进一盏香片,香气扑鼻,赞成的眸光深深望了一眼流熏。流熏接过茶,微开了盖碗匀匀漂泊的茶叶和那乳红色的花瓣。
“父亲,君威难测,不如,去摸索一下皇上的口风?”谢祖慎发起道,眉头微颦,显出几分游移。现在行在刀锋上,事关家属荣辱,一分一毫都不得错的。
她又转向婆子问:“你可听到了甚么?”
这一声看似骂那婆子,实际上狠狠抽了谢祖恒一记耳光。谢祖恒面色赤紫垂下头,堂堂一品中堂,在老父面前也如此的没有颜面。
流熏迅然一把端起那青花汤碗,顺手将汤向那窗子泼去,就听“哎呀!”一声惨叫,流熏大喊:“有刺客!”
多年后,太子二度被立又被废,引发诸位皇子夺嫡之争,朝中就没有再立太子。
祖父陈腐,不知又是甚么事儿令他老触景生情,连品了十余年的茶都废了。
她眸光幽幽地望着祖父,待祖父决计。
“不当!”谢祖恒点头辩驳,“皇上既然命百官保举太子人选,就是要看看百官保举何人。”
秋彤谨慎地说:“是老爷子要执意换掉常饮的阳羡雪芽,说那阳羡茶虽香气清幽,毕竟须得配了惠山泉的水来烹煮才有本来芳香冠世的味道。现在府里连玉泉山的水都混不上,不如喝香片,遮遮井水浊气。”
“祖父息怒!”流熏忙讨情说,“想是府里的婆子迩来胆小,曲解了母亲的意义,不如押去母亲面前,披颊示众,以儆效尤吧。”
如果统统同宿世一样,皇上冒然让百官保举太子不过是出于一时气愤,让那些仍对废太子心存死灰复燃幸运的太子党断了那份心机。
“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着花。”流熏吟吟笑道,“好茶毕竟是好茶,一时难觅可替代的佳品,反不及不换,毕竟是喝了十余年了。临时忍忍,再花些心机渐渐去找寻可意的茶去,总不能不喝吧?”
现在,恰是谢府存亡的关隘。这头功如何也不能让沈孤桐抢了去。
慌得那婆子连连叩首碰地告饶,如捣蒜普通。
谢廷尧神采一震,眸光敛做一线微有惊奇地望着流熏,寻味半晌,俄而,他哈哈大笑,推开流熏手里的茶盏感慨:“公然是我的熏儿,甚知我心。还是泡那阳羡雪芽吧。”
流熏记得,也就是那年,谢老太爷看出了沈孤桐的聪明睿智,格外的种植他。当年是进退不得的关头,沈孤桐曾犯颜进谏祖父和父亲,说是皇上眼下底子无人可立,皇上这回重立太子不过是位了弥补那空位,让朝野放心。不出三五年寻到合适的储君,皇上还会再废太子。沈孤桐建议谢府未雨绸缪,却遭到祖父的厉斥。
谢廷尧侧头,冷冷瞪了一眼谢祖恒,骂一句:“成事不敷败露不足的牲口!”
好笑之极的是,皇上不得已重新复立废太子景瓍,令百官瞠目结舌不明皇上企图。
吓得那婆子双腿发软瘫坐一团哭道:“是,是大夫人房里的金嬷嬷打发奴婢来刺探,到底但是选中了我们家四蜜斯……”
流熏偷眼望了祖父,祖父望着那青花瓷盖碗,目光板滞在上面。
流熏讪讪的垂手而立,不敢昂首。内心暗想,继母在人前是个端方守礼谨慎的人,现在不知作何感触。
“如日中天?天上现在只要一个日,岂能容下双日当空?”流熏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