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柳信宜提出为儿子求娶韦相孙女,韦元平大喜过望。
“刘渡当年这般胆小贪昧赈灾粮款,应是将德阳、什邡两县县令一并拉拢,他觉得天高天子远,死者不过是布衣百姓,哀鸿流亡在外,底子不知朝廷有赈灾一说,压根不会晓得他这刺史罪过,但朝中那御史胡悦,又是如何身在千里以外得闻剑南道有刺史贪昧?”韦太夫人摇了点头:“想必是毛维那族侄,为防罪过败露惹火烧身,先在我们毛相国这里报备。”
韦太夫人点头:“刘渡不敷为重,但是因为毛维连累在里头,太后才置之不管,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位眼里,那些哀鸿存亡更加微如草芥,当时她一心临朝听制,也不肯多生波折,却没想到刘玄清在这当头坏了事,天授神权没了借口,才筹算将贤人不问朝政担搁民生之弊端当众揭穿,促进她堂而皇之听政,必定也想了体例过后将毛维择清,估计会让刘渡‘惧罪他杀’。”
韦太夫人说道:“贤人与薛谦一定信赖,应是也想到汉州一案并不如此纯真。”
“以是,刘渡才一口咬定这是谢饶平与毛维安排陷井,郭园是被谢饶平杀人灭口,又再拉拢奸商指证郭园,就是为了让他难辞其咎。”柳信宜也是语气悲沉:“如此缝隙百出狗急跳墙之辩白,恰好贤人与薛相国还都信赖。”
要说韦缃也是常来柳府,与七娘、九娘大要还算交近,只不过十一娘因为一月当中有旬日住在上清观,又隔三差五就往外跑,倒不常与韦缃会面,而这回,韦缃目标明显是冲十一娘,以是才说出乎预感。
又说柳均宜,被一道圣令千里迢迢冒着风雪诏返归京,当日入宫,倒是在紫宸殿中见到了天子,贺衍却在一番嘘寒问暖后,竟然提都没提刘渡案一句,反而安抚均宜四年劳苦,表扬平乱有功,笃定不让柳均宜再放外任,可如何授职,还要与政事堂诸相协商,叮嘱均宜趁这一段闲睱好生涵养,与高堂老婆团聚享享嫡亲之乐,就这么将人打发。
这当中的弯弯绕绕,柳均宜这时才算完整明白,而静坐一边只听不语的十一娘却大是敬佩韦太夫人这番阐发。
韦太夫人没有想到,孙女十一娘早就已经替人未雨绸缪,安排下了桩桩件件。
柳信宜因为韦太夫人授意,这些年主动攀交韦元平,结果显见,现在已经不在门下省毛维压抑下,早就被韦元平调任中书省,授“知制诰”卖力执笔草诏的中书舍人,对于有些机密,当然耳闻目见,这时奉告弟弟均宜:“刘渡一口咬定当年他的确奉令下发灾粮,然受灾地除州治地点雒县外,另有德阳、什邡两县,雒县为刘渡兼令,而德阳令与什邡令一个惧罪他杀,一个刚好就是毛维族侄,证辞不成信,一应交代文书又被刺史原属官司户郭园盗毁,郭园又下落不明……薛相国便是因为这些蹊跷处,才信赖刘渡或许有冤。”
乔氏所生嫡子五郎柳彰与韦相嫡宗子所出韦缃春秋相称,十一娘本来觉得当年上清观招考的合作敌手会成为本身堂嫂,哪知韦元平也不知出于甚么考虑,竟是让次子所出嫡女韦缥联婚柳氏,韦缥现在才十二,当然不至婚龄,究竟上两家还没互换庚帖,只是有了口头商定,不过王谢望族等闲也不会背信,这门姻缘已经十成八/九,两家本来就是亲戚,走动就更加频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