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缓缓行至城门外不远,俊美女人马鞭一指路边那甚为粗陋的凉棚:“经衡州往岭南时,我也曾在这处歇脚,别看粗陋,也只要故乡野味,却别有一种鲜美,颇类朴味坊气势,午间只仓促用了干粮充饥,现在又不到膳时,我们即便前去刺史府,待酒宴备好可得有些时候,莫如在此先略解饥渴,免得被郑刺史笑话我们狼吞虎咽。”
邵广这才暂平愤怒,可眉心不展,明显心境难平。
黄龙驿那出变故尚且不及传回衡州衙,刺史郑雄便在一次游山赏水时险遭匪派伏杀,不过因为保护势众而并未让凶犯得逞,反而再一次几乎捕获匪首,但是这事情鼓吹开去,却成为郑雄被强盗重伤,但这位郑刺史不但没有因此心生害怕,乃至于更加果断了剿除盗贼的信心,一时之间衡州治下“众志成城”,布衣百姓无不胆颤心惊。
贺湛疏忽邵广的不觉得然,悄悄一笑:“想我大周建国之初,高祖、太宗二帝广纳谏言,很多忠耿之臣为全社稷,大有悬头御街之勇,但是到了英宗朝,果然让忠耿如愿悬头御街两侧,又有多少人能够无惧存亡?而到仁宗朝,裴郑二姓灭族,帝权已至重慑,更让多少世族胆颤心惊?邵兄就算能舍项上头颅,只怕亦无涓滴感化,徒惹人笑话一句不识时务罢了。”
豪情这位觉得韦氏会明断是非?
店东并不识字,早前验看过所也只不过看懂了上头的官印罢了,并不知客人身份,他又只是个布衣布衣,向来谨慎谨慎,哪会多嘴闲事,不过看着客人脱手风雅,也只好支应几句:“衡州地近岭南,又阔别京都,论来也属遥僻,这数十年来,一向就不甚承平,畴前不过朝廷未曾严令剿灭,倒是这一年间,朝廷正视急公会匪众愈增……”
至于押送犯人,当然也不是草泽之徒,固然一样披头披发色如槁灰,但是从那一身横肉却能窥得几分昔日威风。
邵广闻言,沉默好久,终究当店东呈上酒水,一盏朝向老友:“一言为定。”
“我何尝不知,只不过若行事莽撞,不但于事无补,乃至搭上本身性命……邵兄先别急着辩驳,我明白邵兄之志,尊社稷之重而不吝一己存亡,但若邵兄等闲舍生,于今之世,为民请愿者难道再少一人?”
店东越焦炙惧,也没表情顾及门客了,抄起扫把劈脸盖脸就今后生身上号召:“小子晓得甚么,就敢妄言,还不滚回家去,大郎,你死了未曾?”
邵广终究面现愧色:“是愚过于过火了,但只不过,眼下奸侫贪宦也的确不是少数。”
“仅凭这后生空口之辞,邵兄就能鉴定衡州刺史有罪?”
只不过带领此队人马者倒是一个面如冠玉俊美不凡的青年男人,但是交验时却并非递上处所官衙出具勘合,而是兵部下发的火牌,驿官当然更加不敢吊以轻心,但这看上去非常驯良的男人却并没赐与驿官阿谀奉迎的机遇,交代受命相随的统领好生看防人犯后,竟换了一身文人骚人惯着的白衣,带同业的另一个青年男人出了官驿。
“你这是小本买卖,赢利只足生存罢了,余钱且当打赏罢。”俊美女人毫不介怀,只问店东:“这衡州城,如何盗贼如此猖獗?”
“如何连食肆都要察验过所?”俊美青年大觉奇特。
他话未说完,却被一个十5、六岁的后生上前插嘴:“要我说,都是朝廷严法苛令,赃官贪吏又多,才导致布衣苍糊口不下去,不落草为寇,莫非都等着被冻饿而死才算良民?急公会劫富济贫,又算甚么盗贼?这天下若以急公会为主,才算承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