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裳道:“木师侄重情重义,倒是姓黄的小肚鸡肠。但这些话,老子憋在肚里十多年,肠子快捂成了粪坑,本日虽不是屙屎的好时候,可实在憋不住啦!”
”你说你喜好劳什子秋晨阴花露,我那不成器的门徒,一到春季就没了踪迹。便是最后送了命,手里还提着一袋狗屁阴花露。你倒是说说,他是不是有这么一股子愣劲儿?”
说着,又指着魏不二道:“钟贯一有回犯了错,老子罚他拿着抹布,把宗内各殿柱子尽数擦个遍。他愣劲儿一犯,两天两宿不睡,一股脑儿干完交差。你们说,这小子与他像不像?忒他娘的一样!”
黄宗裳暗叫短长,心道:“老子一番刀削斧劈,竟叫你一根棍子便挡了去,现下倒该怨老子逼人太过了。鬼晓得你究竟是年年祭拜,还是大话连篇。”
黄宗裳又叹一声,道:“也罢,也罢!木师侄都这般想,堂上诸位只怕皆一样。但要姓黄的来讲,钟贯一资质悟性、修为品德当然不差,但老子最喜好又最恼火的,倒是他一股子不撞南墙不转头的愣劲儿。”
宝慧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黄宗裳一叹:“倒是没辙,这小子软硬不吃,说甚么一日为师,毕生为父,老子是换不得的,徒弟也换不得。姓黄的只好腆着面皮,请顾长老开个后门,将这小子由门生改作门徒。”
便笑道:“黄长成本日献上两样绝世宝贝,顾或人受宠若惊,倘不回表一二,于情于理不大殷勤,没得叫旁人笑话我小家子气。“
”晚枫早已立下誓词,二十年内,必取满百角魔性命,不然当自刎于钟师兄墓前。如有违背,身后堕入罪孽星宫天国,受尽炼魂绞魄之刑,绝无忏悔。”
惊奇之余,有的感慨钟贯一痴情绝种,有的讨厌木晚枫冷血断念,也有的不大看得起钟贯一这般没出息,大家有思,情出诸路。
有人道:“你这般喜好他,尽管收归去做门徒,没得跑来搅和顾长老的功德。”
忽而一惊,又想到:“差些中了这秃驴奸计!他若真想收魏不二做门徒,大可求我将这小子逐出师门。现下将魏不二弄晕,骗我说他不肯意换徒弟,也没人晓得是真是假。这秃驴使了这一番狡计,怕只为了让我收个不利门徒,每日膈应着我!我岂能这般等闲被骗?”
”为今之计,只要尽快选好日子,请掌门师弟开坛做法,合我几人之力,尽早向星宫递上悔过誓,虽说大损法力,但也别无他法。”
木晚枫忽地跪在地上,将手按在天灵盖上,慎重道:“晚枫情知此事来得鲁莽,却唯有如此,方能告慰钟师兄在天之灵,也好安了弟子远日修道之心。若徒弟和师叔祖非要勉强,晚枫只好立时拍碎天灵盖,随了钟师兄而去。”
顾乃春久站一旁,自不会放过这个机遇,公然冲着黄宗裳道:“都说黄长老宇量大,本日在长辈面火线显出来。”
宝慧面色大变,道:“好!好!这等不坚固的誓你都敢立,眼里清楚没了为师。”
话到此处,此事秘辛始为世人晓得。
木晚枫徐行移出属座,行至黄宗裳身前,恭肃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才起家道:“黄师伯,钟师兄出殡之日,晚枫有难言之隐,未及回宗,也确未曾恭身祭奠。但此中错误,纠扰经年,常常念及,总觉是毕生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