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欣昭容刚要再出言,却见席兰薇轻一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向天子一垂首说:“昨日为阿恬的事大半宿没睡,现在困得紧,臣妾想归去歇一歇。”
若不是顾及着她刚坐完月子,席兰薇的确想放猫挠她。
困倒是真的,不过更要紧的是……不留点时候给欣昭容、让她随心所欲地在天子面前挑衅一番是非,多分歧适?
倒是简朴。
“去吧。” 他答得随便。
霍祁略一笑,睇了眼寝殿的方向,暖和道:“去睡吧,等回漪容苑谨慎困过了头。”
纵说是无大碍,太医还是一向繁忙到翌日凌晨才回宫。确信芈恬无事,席兰薇舒了口气,羽睫覆下,她的笑容森寒如霜:“有劳大人。那缎枕,大人可验过了?”
真到那份上,她夙起一身的疹子了。
柳氏仍沉浸在心惊当中,嘴唇翕动半晌却未说出话来,面上的不解倒是更深了些。
她是体贴,谁知芈恬理所当然道:“当然不是……”
霍祁冷着脸持续看手里的奏章,不睬她。
欣昭容在太医辞职一刻后到了漪容苑,自是晓得了委曲,一起喊着冤。
直到在宣室殿听霍祁说了委曲她才松了口气,在那之前,当真感觉六合一片暗淡了。
一声脆响引得院中宫人一阵喧闹,便有脚步声短促而至,却在排闼而入前被席兰薇喝住:“无事。”
“虽是‘昔日无冤’,但昭容娘娘敢说‘克日无仇’么?”席兰薇话语幽幽,稍一停顿,似笑非笑地又道,“臣妾如何传闻,娘娘的弟弟前些日子被暗害在长阳街头时,娘娘曾痛骂沈大人来着,连带着连彼时髦未出世的孩子也骂了出来?”
冷月幽幽,席兰薇屏息走着,听着一派温馨中,偶尔能听到两旁的宫室中传出笑声凄厉或是歌声哀婉,继而便会听得宫人刻薄的斥责。
现在废了位份,也确切只能称一声“柳氏”了。
左不过就是接着鸣冤,继而痛斥她蛇蝎心肠,为了上位连旧友都能加以操纵。嗯,大略也就能说这些了……
去处霍祁见礼,礼罢她按例行去落座,伸展着腰肢伸了个懒腰,广袖跟着胳膊抬起滑向肩头,暴露玉臂。
席兰薇算着欣昭容的春秋——比她年长两岁,那么若她命够硬的话,必然还能活上很多年。
席兰薇瞧一瞧她,笑意淡去,还是端坐在天子身侧,只点头道了一声:“昭容娘娘安。”
不跟她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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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昭容没有理睬她,稳稳地一叩首,语中却颤意不止地禀道:“陛下,臣妾决未曾害过沈夫人……昔日无冤克日无仇,臣妾害她一个外命妇做甚么?”
柳氏闻声声响步出房门,黑暗中一瞧那身形便知是谁,再看看院中的阵仗,嘲笑出声:“婕妤何必如此发兵动众?”
欣昭容面色一慌,与天子目光一触,当即解释道:“臣妾当时……突闻凶信,心中悲哀,一时气急未做多想罢了,而后也知与沈大人无关,绝无记恨沈大人的意义……”
席兰薇:Σ( ° △ °)︴甚么“甚么”?
“臣妾在长盈宫随居了一年不足。”席兰薇淡睇着她,数算着光阴一笑,“现在臣妾也是正三品婕妤了,再晋一阶便位列九嫔。迩来也正想着陛下要让臣妾去哪一宫做主位呢,倒没想到昭容娘娘先一步为臣妾腾处所。”
她抿唇而笑,起家一福,应了声“诺”,便与宫娥一道往宣室殿寝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