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十几年来挥之不去的恶梦，我也到底嫁了。没一举成为太子妃，家中就已经充足绝望，感觉都是我的错。”吴氏一声凄笑，“如何能是我的错……那年我才十五岁啊，我未曾见过他几面，只是等着先帝的旨意罢了……厥后就给我送了这身衣服来，意义再明白不过，他尚还没有正妻，我必须把太子妃位、把后位争下来……”
他大抵尚不知这边的事，只是事前便安排好了要他自缢，若此计成了、下毒的人又死了，审也没的审，席兰薇就只好担下这说不清的罪名。
不过如此死了，倒还免得她去查此人是谁了。略松了口气，席兰薇与御前的宫人一道，往吴氏处去。
“陛下大安。”席兰薇垂首一福，又偏过甚睇一睇吴姬，带着笑意续上一声，“吴姬娘娘安。”
目光落在那三件东西上，吴氏笑意殷殷：“我不想这么死。”
而不想被谁赐死。
她老是遂意的时候多些，没有人会逼她做甚么。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熟谙了霍祯、嫁了霍祯。
吴氏一愣，虽惊奇于席兰薇竟为本身说话，还是点头连连：“是……万不敢……”
若不是感觉此时发笑太分歧适，席兰薇当真要忍不住笑出声来，打量着她，轻然问说：“那方才陛下说让你尝尝这团子，你怕甚么？娘娘禁足也有些光阴了，忽地受召而来、陛下又顾念着娘娘的口味让娘娘共尝一道菜，娘娘不是该欢畅才是么？”
“三道点心，独挑了这团子下毒，可见下毒之人是晓得陛下必吃这一道的。”席兰薇话语稍停，点头一笑，又道，“能探听到这个，必然也该晓得……陛下每日都只尝一口啊。”
“那你又为甚么这么算计我？”席兰薇凝神道，“而不直接毒死我。”
吴氏非常僵了一会儿，少顷，说出的话倒比刚才还聪明些：“凭甚么说是我……宫中恨你的人毫不止我一个，谁知是哪个起了杀心……”
“我嫁给他是因为吴家、被废是因为夏月。现在要死……只想是因为本身。”
是以想着想着就变了心念，在小厨房将团子做好、上锅蒸了，便交给了膳房的宫女看着，独自回宣室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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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顿，目光浮泛地考虑着，立即又续说：“陛下尚无子嗣……若臣妾弑君，即便事成……陛下择兄弟继位，臣妾与一干嫔妃皆会身份难堪……”
天然就是下毒的那寺人。
“臣妾向来不想找娘娘的费事、也不想找吴家的费事。”席兰薇话语生硬且毫无温度，一字字同吴氏说得明白，“自始至终，臣妾顶多算计过夏月，也还是她容不得臣妾在先。娘娘您非要把这笔账记在臣妾头上……”她长缓地舒了一口气，“这么恨臣妾，又有本领把手伸进臣妾的小厨房去，何不直接给臣妾下毒呢？非要算计到宣室殿来……”考虑着略有一哂，转而又说，“哦，看来不止是娘娘把这笔账记到了臣妾头上，吴家也把这笔账记到了席家头上？”
他没有发怒，一字字均说得轻松，仿佛在同吴氏筹议一件无甚要紧的大事。可那悄悄笑意，目下就是在席兰薇听来，也像是刀刃划在寒冰上，听得一阵心悸。
席兰薇蹙了蹙眉头，想着在夏月入宫前，吴氏都是不争的，并未曾听闻她有此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