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嗯。”
心机钝,一声感喟都未曾有,齐天睿只在风中站着。
山脚临别,千落福身谢过。
“大夫还在诊脉,依我看,她怕是撑不过本年了。”
……
“哦,我们在私宅住。”齐天睿应道,“今儿我是有事才回府。”
想起那天相见,他始终低着头,面前只要那一盅酒,再不见那玩世不恭的坏笑,连场面上应酬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目光怔,满眼的喜庆逼得他皱眉,多一眼都受不得;审结结案子,似卸命令媛重担,再不讳饰,怠倦至极,人都站不直……
……
休书、链子、齐天睿,仿佛一夜之间都与她没了干系,她的思念似已走到了绝顶,也或者,再也难承……
齐天睿站在身后,任大氅被风吹起,吹透了薄弱的衣袍,浑身冰冷。面前是一个时候动都未曾动的画面,墓牌与孝服;耳中是河水吼怒,一刻不断,任是他拧紧了眉,也聚不起那散得四周漂渺的心神,头疼欲裂……
现在候在外头,谭沐秋舒展着眉头,只觉心沉,实在底子无需大夫出来跟他说成果,不会有好信儿,独一的辨别就在于,究竟有多坏……
“金陵。”
“另有多久?”很久,谭沐秋问。
听闻这略带沙哑却中气实足的声音,齐天睿一个激灵坐起来,只见桌边燃起了烛灯,清清楚楚地照着那魁伟的身材,惊道,“三叔!!”
石忠儿止步在二门外,一起小跑跟来了赖福儿,“爷,您返来了。”
叶从夕悄悄点了点头,“待到那一日……天睿必然会得着动静,到时候,你我,如何交代?”
“现在,她身子不支,心却静。你想遂她临终所愿,她所愿就是天睿恨她、再不转头,已然过本身的日子去。不如,就让她这么觉得,安但是去……”
齐天睿正迷含混糊地做梦,忽听有人换,辨得是赖福儿的声音,他眼都懒得睁。
齐天睿陪坐一旁,想给叔父敬杯茶,茶壶里倒是有水,可这几日他都是就嘴儿喝,那茶盅上还覆着灰,难堪地咧咧嘴,递个眼色给赖福儿,忙弄茶去了。
“谭兄,”
两人一道往山下去,她的脚步慢,他也拖得沉,一句话没有,只这么走着。她本来悲伤欲绝,现在破裂的心忽地挣出一丝念,只望日头就这么挂在山头,山路就这么没了绝顶……
“我晓得。”
谭沐秋悄悄叹了口气,“是。可她早已不是宁府后宅阿谁小丫头了,心中所爱亦早已不是山川……只要他还在金陵,她就不会分开半步。”
“爷,爷,”
“不可!”谭沐秋毅但是拒,咬了咬牙,“晓初好轻易不再看那封休书,如本日子淡,人倒安静。我也晓得她是在耗本身,可你也瞧见了,她撑不住了……你如果奉告天睿,他一转头,得知那病因必是一场撕心裂肺!我怕,他转头之日就是她的死亡之时……”
侄儿的狼狈都落在齐允年眼中,比他听闻的还要更甚几分,不觉蹙了眉,“我听秀婧说,莞初已是有日子没回府了?”
“滚!”齐天睿一甩手,扭头往里去睡。
萧瑟处,一座石堆的孤坟,坟头矮小,若非那薄薄的墓牌直立,几是隐在石岗中不得见。坟前的女子,一身缟素,双目痴怔,泪早已哭干,只是看着墓牌上的字,闲坐……
“多谢你本日能来,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