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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沐秋看在眼中,焦心不安,她像是成心在耗本身,等不得那最后的时候。本日一夙起来,将将披衣裳就咳了血,她悄悄把帕子往袖子里掩,若非他练功返来撞个正着就又被她讳饰畴昔,她忙赔笑,看那神采这早已不是头一次。他再不能依,忙着人去叶府请大夫。
“爷!是高朋!”
“嗯。”齐天睿胡乱应了一声,想着东院那厢总归已经说了。
“大夫还在诊脉,依我看,她怕是撑不过本年了。”
“这么说,他已经悔怨了。”
“滚!”齐天睿一甩手,扭头往里去睡。
叶从夕悄悄点了点头,“待到那一日……天睿必然会得着动静,到时候,你我,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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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从夕悄悄吁了口气,“谭兄,光阴短,你尚不解天睿。他是个极聪明又判定之人,再大的事,也不会拖这么久没有主张。更况,休书已写,莞儿也搬出了家门,此事那里还讳饰得了?透露在世人面前就是一时三刻之事,到时候多方诘责、宁家与齐府的纠葛,谁是谁非,必是难缠,依着他的性子该早有应对才是,倒是迟迟没有。你说他要对症下药,可莞儿的隐衷并不难探听,可见,他底子就没有去探听。那日我在宴上见他,将将从都城返来,满面怠倦,连句完整的话他都应不得。我想邀他往我府上去,他不肯,甚而连一盅茶的工夫都不肯给我,也道不出起因。”
齐天睿正迷含混糊地做梦,忽听有人换,辨得是赖福儿的声音,他眼都懒得睁。
齐天睿站在身后,任大氅被风吹起,吹透了薄弱的衣袍,浑身冰冷。面前是一个时候动都未曾动的画面,墓牌与孝服;耳中是河水吼怒,一刻不断,任是他拧紧了眉,也聚不起那散得四周漂渺的心神,头疼欲裂……
坟前的人似薄弱的纸塑,风都要吹起,又一动不动。齐天睿伸手将她拖了起来,“该归去了。”
“谭兄,”
“金陵。”
萧瑟处,一座石堆的孤坟,坟头矮小,若非那薄薄的墓牌直立,几是隐在石岗中不得见。坟前的女子,一身缟素,双目痴怔,泪早已哭干,只是看着墓牌上的字,闲坐……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金陵,守着你……
正入迷,卧房门悄悄翻开走出一小我,谭沐秋忙拱手,“叶先生,”
“齐掌柜真是长脾气了。”
“另有多久?”很久,谭沐秋问。
“再贵爷也不见!!”齐天睿回一句,恶声恶气。
冷风劲,把两人忽地进步的语声吹得支离破裂……
“不可!”谭沐秋毅但是拒,咬了咬牙,“晓初好轻易不再看那封休书,如本日子淡,人倒安静。我也晓得她是在耗本身,可你也瞧见了,她撑不住了……你如果奉告天睿,他一转头,得知那病因必是一场撕心裂肺!我怕,他转头之日就是她的死亡之时……”
生硬的目光这才落在他脸上,日思夜想,短短半年,夺去了她的心魂,现在再见,他浓眉舒展,脸庞肥胖,那曾经霸道张扬的棱角只觉寡薄,枯涩的眼中又有了泪,悄悄点头,“……嗯。”
两人一道往山下去,她的脚步慢,他也拖得沉,一句话没有,只这么走着。她本来悲伤欲绝,现在破裂的心忽地挣出一丝念,只望日头就这么挂在山头,山路就这么没了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