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看到盖头底下透出去红红的烛晕,帐中好静,只要帐外哗啦啦的水声,看着他的靴子走过来,耳中忽地响起那一日的鼓乐,遮住了那水声,遮住了窗外的雨,一时恍忽,她呆呆的……
“哎呀!”一声声的惊乍,喜得她满面红晕,“多谢相公呢,相公真好!”
齐天睿忽地住了部下,昂首恶狠狠咬了她一口,“少提他啊,煞风景!”
“像我们洞房夜,只是,没有交杯酒。”
“是!各个营地到处跑,千里草原,一起骑马流连,风景美,人也美!”
“哼,是,大汗没应,如果应了呢?如果应了呢?”
面前一片红彤彤,乌黑的蒙古包,满帐红烛,鸳鸯戏水的帷帐,鸳鸯戏水的被褥,铺在波斯毡毯上,好似一个巨大软软的鸟巢;两大捧火红的野玫瑰安温馨静地落在角落,阵阵暗香。心也似被眼中的色彩暖着,热乎乎的,抬头娇声唤,“相公……”
走了约莫半个时候,清冷的小河边,小邱背后撑起一顶乌黑的帐篷,六个哈那大小,扯着五彩的风马旗,阔别大营,又在保卫的草场之上,安然又喧闹。
被他说臊了,小声儿却还是委委曲屈的,“……哼,那,那谁晓得,你们这么总在一处,不免日久生情;我与你说是三年的伉俪,聚少离多,一年总也见不着,……再久,我都记不得你的模样了……
……
“我返来前已经跟大汗请辞。过几日归去把各营安设一下,玄月出发,我们回中原。”
“满足吧,你的病好歹另有人治,我的病,就没个准儿了。”
没有喜称,没有那一日长久的迟疑,他俯身,双手掀起了盖头。
她吓得一僵,他就势用力扯进怀中,一低头,才瞧见那浅浅的虎魄上浮着两颗泪珠儿,比那草地上聚起的雨珠还要大,还要亮,“这是如何了?”
莞初现在才觉形状的难堪,想挣却软,低头看着他,娇娇的气味,“相公……”
六个月的存亡之劫度过,又用了近一年的时候来清毒,人虽气色转还,身子却虚空、非常孱羸,莫说靠近,抱着都怕她接受不得。曾有一时,赛罕直言于他:活命能够,今后想做平常伉俪,怕是难。彼时听到“活命”二字,齐天睿已然非常满足,字里行间,感激不尽。
现在的他明智已然跟着汗都淌了出去,本身都感觉一身耻辱的力道掌控不住,再与野兽无异,低头用力啄着,齿间忍不得最后一声道,“丫头……受不得就叫我。”
齐天睿闷声应了一声,尽管催马快行。
“真的??”
“这就乐啊,另有一桩呢。”
“丫头啊,想不想回家啊?”
“胡说!你有甚么病?”
齐天睿瞪大了眼睛,“丫头,你这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这么个苦差事,我都快累死了,各个营地到处跑,几乎……”
漫天的星斗都被摇散,极致袭来,齐天睿感觉此时一命休矣,都值了……
他本来歪着头,对劲地看着那浅浅的虎魄映着红烛,尽是诧异,谁知这一唤倒似把他唤醒了,蹙了蹙眉,回身到盆架边湿了手巾,悄悄托着她的小脸细心地擦着乱糟糟悲伤的泪痕。
又是一年仲夏,草原最美的时节,落日斜映,把将将收住的一场雨水照得漫天水汽,晶莹剔透;一座七彩的虹桥近近低低地压着浓绿,洗净的天空上一只雏鹰滑翔而过,戏弄般追逐着草地上惶恐失措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