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红米粥,一叠荷叶包子,一盘炒青笋,一盘凉拌鸭肫,一盘醋藕。
闵夫人点点头,眼曝红丝,部下念珠飞转,口中碎碎地只念阿弥陀佛。
主仆二人走在园子里,细细的雨丝似有若无,脚下忘了时候,尽管渐渐悠悠。
……
莞初抬开端,眼睛溜溜圆好是迷惑,彦妈妈道:“奶奶你这性儿还是急!瞧这油,滴滴答答的满盘子都是,这点子活计手都不稳,换了纸笔,又能如何样了呢?”
看丫头们端了漱盂和巾帕过来,莞初从速放了碗筷起家,亲手接了服侍。
这府里高低一个可靠、可求的人都没有,自家公子当初叮咛的时候只说要好生陪着女人,却未曾说日子过成这般形状该如何陪?公子曾交代凡事皆可倚靠睿二爷,实在烦难、不便之时方可暗里传信回府。只是那位爷自成了亲就没了影子,凡事皆有,“倚靠”在哪?将将嫁了月余,绵月吃不准这算不算已到了实在烦难之时?该不该传信给公子?毕竟不在本身府中,公子就是晓得了又如何措置?隔过那位端庄“相公”,大家都是外人……
现在的闵夫人只若一尊泥塑,手里的念珠攥得嘎嘣响,双目入定,一眨不眨。
用过晚餐,莞初总算得着不必再捡珠子,只是叮嘱今后每日功课都要练到手稳方可抄经,莞初口中答是。随后梧桐在炕桌上掌了灯铺了纸张,莞初盘腿坐了,在婆婆眼皮子底下抄经,一笔一划,每一个字更加用心,眼观鼻,鼻观心,非常专注,连她本身都听不着饥肠辘辘,唱得欢畅……
“莫一口一个二奶奶、二奶奶的,她是哪门子的二奶奶?旁人倒罢了,你也供着她!”
“不过,太太,来日方长,您老这么每日跟她耗着,多少辛苦,心又软看不得。”彦妈妈边说边拍了拍胸脯,“今后您尽管交给老身,她还敢在谨仁堂耍赖不成?管保这二奶奶能安循分分地,一日里头再无闲时候。”
转眼那灰蒙蒙的日头就到了头顶,厨房问传饭,梧桐瞧主子偶然,便做主传了一小碗粳米饭、一碟子笋菇野鸡崽子肉并一盅冰糖莲子。
“哦,不是。快到腊八儿了吧?”二娘做的腊八粥最是人间甘旨……
深深吸一口,馋虫子勾出来,满口生津……忽地又想起那日洞房里的枣子……
彦妈妈闻言喜笑容开,“太太说的是。只是我这张老脸子总得在人前做给那些丫头们瞧,不敢坏了端方。实则莫说我这知根知底儿的白叟儿,就是那些个府里的小丫头们也都晓得我们二爷自打归宁返来就没进过素芳苑的门儿,这奶奶、奶奶的早迟早晚不过是个浮名儿。”
老婆子口沫横飞,莞初略今后靠了靠,重低头,接过绵月递过来的抹布谨慎地把那油点子擦洁净,又拿起银筷子。
一而再,再而三,捡珠子的手未曾停下来,乌黑的手腕子抬着,交来回回,袖口上那只小胡蝶飞得欢乐,看得人目炫狼籍……
“太太,您歇了吧。这迟早的,也是劳累。”
蹙了眉,驰念几句经到底心不静,梧桐过来把条褥翻开,扶闵夫人靠了,搭了小绒毯子,干脆歇起了晌。
“这还不都得您老操心。”
彦妈妈终是熬不住,出去上厕所,一去就是大半个时候,返来附在闵夫人耳边道,“东院佑大奶奶过来放月例银子,正在前头暖阁里头,瞧见我说一会儿放完了来给您存候。我回说多谢奶奶惦记取,我们太太今儿身上不大适合,歇着呢。她说那让婶子好生养着,他日她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