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初想了想摇点头,“她尚未学成,不会这么多。不过我们得快些,玄俊的嗓子被徒弟瞧见是迟早的事。到时候真成了摇钱树,就当真见不着了。”
“那是不能。”莞初伸展开眉头,握了身边的小丫头,悄声咬耳朵,“既寻着,我们自是要解她出来。”
艾叶儿噎住,莞初噗嗤笑了,表示丫头们走开,这才握了秀筠,轻声道,“大mm今儿来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不知说了甚么,秀筠点头抿唇,脸上竟似又熏热了好不安闲,一会子才细声细语道,“嫂嫂,每日从园子里过,可曾……可曾拾着甚么?”
“女人,”
“啊?”莞初惊得柳眉倒竖,“那,那不是个……”
“莫急。凡老鸨儿都是认钱的,名声都不打紧。给她钱,赎玄俊出来。”
帷帐里头没上灯,就着外头透出去的烛光莞初敏捷地帮着艾叶儿换了袄裙,这才压了声儿问道,“她在哪儿?她人在哪儿?”
“我哥哥也这么说,可总不能就丢她在那儿,今后在妓……里给人唱曲儿吧?”一道长起来的蜜斯妹,艾叶儿忍不得红了眼圈。
惨白的小脸被房中的暖热一熏可贵地泛了红晕,秀筠看着莞初内疚地抿出个笑,“才吃了饭,到园子里逛逛,可巧听丫头说嫂嫂在就过来瞧瞧。”
房中四下掌了灯,只是日头落山不过半个时候,那烛火却都燃到了绝顶,没人顾问,灯捻焦弯、烛台上烛泪斑斑。本地的铜炉鼎勉强挣着火星子,奄奄一息;西小窗没关严实,风吹出去,呼呼的。这气象活像是将将糟了灾,绵月恰是吃惊,见莞初已是冲着背影里去。定睛瞧,一个黑乎乎的半大影子,跟了畴昔才见这扎了头发、一身夜行衣的人恰是艾叶儿,绵月不觉强忍着了声儿道,“我的佛祖,你这小丫头子是到哪儿捉妖儿去了?”
她二人尽管欣喜,一旁的绵月听得云里雾里,早就瞧出这陪嫁来的小丫头从未上手服侍过人,常日女人于她的照顾倒像是带了个小mm多有佑护,且因着那位爷从不返来住,常带着她一起睡,两人嘀嘀咕咕一说就是大半宿。绵月一向觉着女人的心机底子就不在这一方宅院里头,现在这一瞧,公然不出所料。不敢在身边细探究竟,留下她两个说话,绵月回身去清算房中的残局。
“如何?”闻言莞初也顾不得很多,握了她的手吃紧地问。
“……醉红楼!”艾叶儿狠狠咬了咬牙。
“女人,东院大女人来了。”
艾叶儿一打磕绊儿,莞初更紧着问,“卖到哪家了?”
看她低头,莞初也不知再说些甚么,昂首瞧绵月,绵月还未及开口一旁的艾叶儿凑了过来,笑道,“大女人,将才我们女人也说吃了饭闷得慌,不如我们陪着摆摆牌?”
绵月嘲笑,倒轻巧!吃甚么油腻的了要喝那刮肠的东西?话还没出口,莞初含笑应道,“有劳了。”回身就往楼上去。一起疾走不似平常,现在绵月也瞧出女民气里有事,便也顾不得理睬水桃,从速跟着上楼。
有银子又能如何?素芳苑里的人都是闵夫人亲身遴选来“服侍”二奶奶的,想打通她们,怕是银子没脱手那板子就先到了。成日困在谨仁堂一刻离不得,面前能瞧得见的这些人里头,独一于女人另有些许心软照顾的就是丫头梧桐,每次绵月顺手拿吃的,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不时还悄悄塞给一包点心,只是,她毕竟贴身服侍在闵夫人身边,这么偷时摸空儿的,实在不敷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