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忠儿一咕噜爬起来,一脸压不住的色彩,红里透亮:“不是阎王,是财神爷!爷!万产业铺的戏开锣了!”
齐天睿眯了眼瞧着,听着,像是本身亲手调//教出来的一只小猫儿,今儿这相的装得如何看都扎眼。忽地感觉丫头不是长了个笑模样,是她真喜好笑,眉梢眼角,掩也掩不住,那么大的眼睛老是弯成半月儿怎能不喜人?这佛经也毫不是对付,背得极细心,佛理究竟明白几分临时非论,这份心诚倒是实实在在。
驱马往回走,日头竟然出来了,齐天睿仰起脸,舒畅得很。一旁跟着的石忠儿瞧着主子不解道,“爷,怎的不与他挑明?这不明不白的,收了他来又何用?”
“汲引齐某了。”
“那瓶子,你是如何得的?”
万继虽说隐了世,却还是在这行里用饭,晓得九州是金陵城里数得着的大当行,也是一家雅行,专收书画、器具古玩,镇店之宝是一把旧商时候的青铜剑。晓得碰到了里手,万继游移了一刻也拱手回礼。
将将用过早餐,二门上小厮传话说石忠儿候着,齐天睿自去了。
儿子的话句句在理,闵夫人本就这些日子窝了一肚子的肝火,现在更觉有望,怨道,你既晓得着这么清楚,当初还劝我做甚么?反正就不该让她进门,现在,反正不当,要折了我的寿了。
“他是盯上了我这只玉壶。”万继还是一脸阴沉,长叹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那日就不该收。”
万产业铺现在合掩了双门,走到近前齐天睿停了脚步,悄悄在窗子上抠开一个活眼往里瞧。雨已经驻了还是阴天,铺子里没点灯,掩了门便阴沉森的。柜上无人,靠北墙的条案旁坐着的恰是吴一良,长身绿锦,银丝勾云,亮闪闪、白净净的一小我,身后一边一个壮汉,撇着嘴,煞气实足。万继垂首缩在角落,所谓虎落平阳,落魄了得。
出了谨仁堂拐上大甬道,不及二门就劈面碰上了飞奔而来的石忠儿,扑撞上来齐天睿一脚将他踹趴下:“没成色的东西!阎王撵你呢?!”
“多谢七爷,多谢七爷。”
“你还想讹我不成?“
“快去取了东西来!”
万继千恩万谢,齐天睿这便告别出来。
“怎的?”齐天睿佯作不解。
“爷说的是!”
……
“哦,对了,我估摸着他也急,用不得一两日就能清算伏贴,从速安设他。另叮嘱柜上,那只乌泥窑的瓶子钱从他人为里给我扣出来!”
昨儿往庙里去闵夫人本来是想让教员傅瞧瞧这丫头可有那凡人瞅不着的奸邪之气,或是藏在底下的狐媚子勾魂克夫之术,谁曾想她竟擅自做主带了秀筠去。姑嫂两个一起上形影不离,小堂里头上香听经就去了一个时候,若不是有教员傅坐着说话儿,闵夫人当真是忍不得。回到府里就把常日念的经文都命她抄细心回房背诵,如此贪玩成性一夜的工夫如何做得?遂闵夫性命彦妈妈把本日的惩罚都预备好了,岂料现在她竟是背得明显白白的。当着儿子的面,闵夫人直听得胸口气短、神采发白,一股子邪火压也压不住,咬碎了牙,竟是恨不能马上嘬了她的肉来吃。
“他偷了你,我偷了他。”齐天睿笑笑,毫不避讳,抬手表示万继一道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