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三爷来了。”
“你,你安知我不敢?!”一句赶一句,天悦被抢白得神采发青,一时语声都颤,“三年前二叔仙逝,遗言之上便定下二哥与你的婚事,阖府高低哪个不知?第一面,我就晓得你是谁!如果当真浑耍了取乐儿,我何必寻了宁老爷子去?陷到现在这不义之境!我,我,你可知自从你进了门我就再不能敢往粼里去,恐怕……”
在落仪苑,以身相许是件大事,接下来就该是嫁出门去。
小喜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又不是郎中。”
“你总躲着我做甚么?”天悦一开口便带了愠色。
二人一场争论已然是肝火冲天、恩断义绝,却又都顾忌楼下,强压的语声更是绝然。看天悦拂袖而去,莞初呆但是坐,透亮的虎魄里满满一汪泪,艾叶儿在一旁小声道,“女人,你当真给老爷写信了?”
红绸上翻转,一条白蛇逶迤,悄悄落在地上,莞初擦了擦额头的汗,捡起桌上小盒中的丸药放入口中,细嚼慢咽,而后一碗白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出来,
齐天睿一贯当韩荣德不过是个好玩的公子,趁着老恩客不在,赖在柳眉身边垂涎美色消遣罢了,断不敢当真要了她。这一看,竟是低估了他。人道常被繁华贫贱讳饰,一趁钱,满是变了小我,这一变,齐天睿有些摸不准。不是不肯信韩荣德能变得有担负,只是这俄然要了柳眉的行动不似那得偿所愿的纵情,倒似有一种突然脱了缰绳的肆意。
“叔嫂有别?”天悦再是压不住火,“这三年在一处倒不认得了不成?!”
齐天睿抿洁净酒杯里剩的一点酒,也搁了筷子。小喜呈了茶盅上来,渐渐悠悠地斟茶。齐天睿抬眼瞧这平常老是舌头带刺的小丫头,“你怎的不畴昔?瞧你主子急的。”
“啊?”石忠儿惊道,“这就是个死当,爷您还希冀能有人来赎,抓个现形?”
“你倒是个明白的。”
艾叶儿叠好绸子,“真能这么着,常返来些就好了。”
“先搁我这儿。”刚要驱马,齐天睿忽地又顿住,将手中的包裹扔回石忠儿怀里,“拿归去,与其他当物一起并入九州行。”
“不去恰好!本就不该去!我已然修书回家,爹爹毫不会许你再登门!”
“怎的了?”
齐天睿听得云里雾里,的确不能信。这金凤是他亲身送到宁家门上的彩礼,记得当时迎娶之时,宁家原封不动地把统统的礼箱都重抬了出来,连那上头的喜封都未曾拆过,毫不成能偷换!更况,宁家虽过得宽裕,一家人倒是心高气傲,就是真揭不开锅要用彩礼,明着收下就是,何必只压下几件金饰?那金锭银子岂不更便宜?待娶进府门,那礼箱便连同新娘子一起安设上了楼,难不成是有手贱的丫头偷了去?奇了,偷旁的也罢了,齐府里头另有不认得这金凤的?除非……
“不是有荷叶儿包子么?依我看,比畴前强多了。”绵月递了棉手巾给莞初,“女人,你说这几日我们都能早早返来用饭,必是二爷跟太太说了甚么。”
“住嘴!”莞初马上打断,“哪个许你这么叫我?!偷着摸着,你利用了整整三年!我当真是不认得你!”
“女人还喝得下么?”艾叶儿一面收着梁上的绸子,一面嘟囔,“今儿早晨就是粥,稀汤寡水的,还算是多添了一道‘清爽’小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