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爷没有结束的架式,艾叶儿从速识眼色地给换了铜盆热水,齐天睿又洗了把脸,方觉神清气爽,烘的暖和缓和的手巾捂洁净,放下袖口,这才渐渐悠悠地转回身。一眼瞧见桌上的东西,眉毛马上竖了起来,“你怎的把锅端上来了??”
已是掌灯时分,莞月朔小我留在在房中,一时窗边,一时桌前,难以安稳半晌。绵月将才道出了渊源,才知这府里药房一应配药都是来自药王叶家在南城的分号,就连药房的执事之人也是当年叶家亲身遴选荐入齐府。老太太吃的丸药更是每日现配,逢单日由药铺的人送进齐府,四时不竭,风雨无阻。明日恰是腊月二十九,现在绵月将信递给执事人,明日一早开了府门就能传到叶从夕手中,他定是会马上着人去将金凤赎出来。
“她人呢?”
“二爷返来了!”艾叶儿的小嘴急得蹦豆子似的,“将才我在院门儿上遇见谨仁堂的小丫头来传话,说是二爷下晌就进了府,与大老爷、大爷、三爷一道陪着老太太说话儿,这会子将将散了去了谨仁堂给太太存候,说不在那厢用饭,传话儿给二奶奶让在素芳苑预备呢!”
应罢赖福儿,齐天睿转头看向石忠儿,石忠儿从速回道,“爷,今儿一向比及关门上板儿也没人来赎。”
从谨仁堂出来,天已是全黑了,齐天睿未从园子里走,绕出了二门寻到将将出去的石忠儿并府里支应的小厮赖福儿。赖福儿是齐府管家赖全兴的幺儿,将将十五岁,小眼睛一眨精得猴子似的,主张多,难收拢,府里白叟儿都嫌他不敷慎重不消他,岂知倒正对了这混世二爷的脾气,三年前齐天睿回府,统共在府里就用顺了一个使唤人便是赖福儿。
“相公,趁热,快来吃。”
“女人,不知是为的甚么,说是今儿下晌就有人往南城药铺取了老太太的药返来,明儿不往里送了。药房执事的也早早换了上夜的,我瞅着这关门闭户的架式,得比及明儿前晌了。”
“面疙瘩汤??”
撇下楼下的丫头们,齐天睿仓促上楼,打起棉帘子,想见入口的饭菜摆好了碗筷等着他,岂料这一眼望去,烛灯点了满屋子亮堂堂的,本地铜炉子烧得也旺,却只艾叶儿小丫头一个在往茶桶里沏热水,桌上干清干净,人气全无,冷冷僻清。
“女人,你这是……”
“你,你这是喂猪呢??!”
主仆三人走到僻静处,赖福儿先开口回道,“爷,昨儿应着您的话,我找我们家老爷子支了牌子,从叶家药铺把老太太的丸药领了返来,下晌就把药房那执事的撵回家过年,说过了初三再让他返来。”
“相公……”
素芳苑这厢见那小丫头半日不返来取包裹东西,莞初料定这是走不得了。绵月也着了急,头一次在齐家祭祖,女人就把人家家传的金凤给当了,这如果现在世人面前,老太太如何倒还料不得,最怕的是闵夫大家前丢了脸,羞恼了,那今后的日子可就再过不得了,这便又劝莞初。事已至此,莞初现在内心能想到的也只要叶从夕了,便点头应下,却不肯只传只口信出去,亲笔写下这难堪之事,求他挽救。绵月将信和当票藏在怀中,仓促出了素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