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见着两个忽地都不吭声,一旁的绵月实在难堪,劝道,“女人亲身下厨给您做的,丸子是她和的陷、亲手捏的;面疙瘩也是女人一个个搓出来的,汆丸子的时候还烫了胳膊一下。卖相……虽丢脸,味道却不能错。”绵月略顿了顿,“好歹看着女人辛苦,您就吃一口吧。”
“女人!不得了了!”
丸子小的跟珍珠似的,用的是西北羊,捏得紧,腰窝子肉肥瘦恰好,葱姜细末,嚼在口中,稍稍搁了胡椒,一点点辣、实足的鲜美,许是汤汁调得好,竟是不觉一点膻味,满口生香。齐天睿从小就爱喝羊汤,常来往西北也非常惯那烤肉的味道,水汆羊肉丸子还真是未几见,这一口,真真对了胃口。
西北风沙野地里,齐天睿也没吃过这么彪悍的东西。
看这爷没有结束的架式,艾叶儿从速识眼色地给换了铜盆热水,齐天睿又洗了把脸,方觉神清气爽,烘的暖和缓和的手巾捂洁净,放下袖口,这才渐渐悠悠地转回身。一眼瞧见桌上的东西,眉毛马上竖了起来,“你怎的把锅端上来了??”
“我不吃!!”
小丫头悄悄瞧了瞧莞初,也不敢担搁,一溜烟儿往楼下去了。
应罢赖福儿,齐天睿转头看向石忠儿,石忠儿从速回道,“爷,今儿一向比及关门上板儿也没人来赎。”
……
……
谨仁堂摆饭,齐天睿只在一旁陪着,道本身跑了远路返来,一时吃不下。有儿子陪着,闵夫人比常日多吃了一碗粥、一只奶油松仁酥,娘两个谈笑了些府里年节过礼的话,闵夫人另瞩齐天睿,头一次在府里祭礼,那丫头这几日学的端方还是不谨慎,可千万莫错了,齐天睿点头应下。
那丫头红扑扑涨着一张小脸,烛灯底下额头的汗珠都瞧得见,一身上好的云缎水荷袄儿,卷着袖子带着围裙,头发上常日那只小胡蝶钗全无踪迹,一只挡灰的蓝布手巾扎着,活脱脱一副后灶厨娘的模样,正欢乐地号召着他。那德行让齐天睿想起多少年前去陕西去寻一件宝贝,借宿山里农家,那村妇夙起号召喂食的模样。
齐天睿闻言挑了挑眉,这倒奇了,这丫头在旁人处虽是非常肯支应,却说不得有眼色,不然也不会至今看不透婆婆的神采,尽是对着干。于他这相公,说不得是怕还是对付,能绕着走就毫不往跟前儿凑;可贵一见,莫说学人家娘子知冷知热,就是随口一句茶饭都不会,只知应着他的手服侍换衣洗漱。一道用饭,盯着本身面前那两道菜,从不昂首看他一眼,但是合口味,可要添饭,添汤?今儿是如何了?好好儿竟是亲身往厨房去给他传饭?
年根儿忙,齐天睿一刻也不得闲儿,前晌从姑苏赶返来直奔柜上,晌午就着一口热茶两块点默算了压了压饥;下晌陪着老太太,听大伯和大哥天佑两小我渐渐腾腾,你一句,我一句,四平八稳地说些官中说着情面,听得他直打打盹,想传些小粥菜出去吃,可瞧那两位端端方正,上堂议事普通的架式,本身这炕上倾斜已然不敬,便咽了返来。直到饿过了头,被谨仁堂的佛香一熏,齐天睿头昏脑胀,再无胃口。这一会子一起从园子里过来,夜风清冷凉地吹了吹,人一复苏,肚子更饿。
“嗯?哦哦。”艾叶儿慌里镇静的,只知点头。
“女人,你莫急,”见莞初闻言不语,目光怔怔的,绵月当是她一时急火攻心,从速劝,“明儿等那执事的一出去,我就去找他,不管如何都要出去给公子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