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在楼下隔间,莞月朔下了楼就见烟翠捧着一大摞烘好的棉手巾,红秀托着换洗的衣裳候在浴房外,一旁还站着水桃。听她下来,六只眼睛都瞅了过来,莞初正自迷惑儿水桃迎上来,悄声在莞初耳边道,“二奶奶,本来服侍爷的丫头早都超了年龄出府去了。现在爷返来了,老太太和太太又拨了我们几个过来,可爷总也不惯我们在跟前儿。您瞧,”说着水桃往浴房瞥了一眼,“爷叫奶奶出来服侍呢,可这今后洗头、擦身子,哪能都是奶奶您的活儿呢。”
水桃端倪略怔了一怔,又露了笑,从烟翠和红秀手中接过一并物什放入莞初怀中,又道,“今儿奶奶您先受累,无妨也跟爷说说,这活儿该是我们丫头们做的。”
手从水中顺着他的发到颅顶,渐渐揉捏至太阳与百会穴,手指下着力,悄悄啄点。
“我说油豆子不长虫子。小时候在荆州那几年,从未见虫害。”
热气熏上来,齐天睿不觉倒吸了口冷气,一起风吹的额头,将才又狠出了汗,现在有些发紧,不觉两指捏着眉心。
“把外头的衣裳和袄儿脱了吧。”
“哦,我不了。”莞初紧着点头。
“……嗯。”
六岁?如果如此,那他们这婚事岂不是十年前就定下了?阿谁时候他已经被老父撵了出去,这小丫头六岁就已经是他的妻了,不觉笑笑。
“明儿……我想回粼里一趟,成不成?”
“无妨,快好了。”
“嗯,今儿能够返来路上走急了。丫头,给我揉揉。”
揉得他几是要睡着了,莞初悄悄放开手,又添了些热水。
小声儿清脆,欢畅得似那林子里夙起的鸟儿,一乍翅膀就飞向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