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熏上来,齐天睿不觉倒吸了口冷气,一起风吹的额头,将才又狠出了汗,现在有些发紧,不觉两指捏着眉心。
“无妨,快好了。”
拢顺了他的发,放入水中。莞初这便回身到了盆架这边正对了他,手内心和了宫皂和鸡卵清,又点了几滴花露油,抹在他的发上,悄悄揉搓。
浴房在楼下隔间,莞月朔下了楼就见烟翠捧着一大摞烘好的棉手巾,红秀托着换洗的衣裳候在浴房外,一旁还站着水桃。听她下来,六只眼睛都瞅了过来,莞初正自迷惑儿水桃迎上来,悄声在莞初耳边道,“二奶奶,本来服侍爷的丫头早都超了年龄出府去了。现在爷返来了,老太太和太太又拨了我们几个过来,可爷总也不惯我们在跟前儿。您瞧,”说着水桃往浴房瞥了一眼,“爷叫奶奶出来服侍呢,可这今后洗头、擦身子,哪能都是奶奶您的活儿呢。”
莞初见过银票、兑票,却从未见过票号背后的合账单,现在瞧着,甚是新奇,一边细心地抄着,一边指着几个字问道,“这是甚么?‘冒月,斟行’”
莞初含混应了一声,抱动手巾和衣裳往浴房去,脚步拖得沉,饶是晓得这门里头与浴桶小间儿还隔了屏风和帘子,仍然不由身打了个磕绊,定了定神才推开门走出来。
莞初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那躺椅跟前儿,把盆架子移在躺椅头枕旁;挽起袖子往木盆里舀了热水,端起来放在盆架上,歪头瞧了瞧,这盆架子有些低,如果要洗到发鬓,他还得把头今后仰,得找个物什垫一下就好了。摆布瞧了瞧,见那小桌上的茶盘厚薄正合适,腾了茶盅,拿过来垫在木盆下,高矮正合适。
他走了,留下莞初抹抹额头的汗,今儿夜里他就是爷,是天大的爷,说啥是啥。
“成。”
看他闭了眼,莞初想了想,抬手解盘扣。毕竟这里头实在是热得像蒸笼一样,更毕竟……夜里一张床,也只剩了中衣儿,这倒不觉如何。
窗外起了北风,窗棂子被外头的树枝刮得刺刺拉拉地响,可贵这么大的风,院子外头荷塘上传来呜呜的吼怒声,卷着着枯叶狂舞,鬼鬼祟祟的,夜更加深……
莞初咬牙,悄悄白了他一眼,谁让你非要把我摆成这副模样?一用力就要更近,再近不得了……
她架着胳膊,动也不敢动……
“一股厨房的油烟子味儿,不洗别往我跟前儿凑啊。”
清算好,齐天睿披了袄,莞初随在身后,想着从速上楼去抄帐,未曾想还没到门口,他竟转回身,蹙了眉,“瞧你这汗,也洗洗吧。”
“……哦。”
“嗯。”
齐天睿瞥了一眼,“那是暗号。”
铜炉子烧得旺,红帐红烛,房中暖和缓和。桌边两小我,都是一身白棉缎中衣儿,领口一个是青梅,一个是竹叶;一个披着发,另有些湿漉漉的;一个挽了髻,一只白玉簪,干清干净,甚是清爽。
莞初想了想,“我记得爹爹问过,老农说油豆子的叶子有味道,虫子不喜,不往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