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初难为情地笑笑,面上又露娇羞之色,甜声在兰洙耳边道,“我记下嫂嫂的话了,等他返来就……”
“还不是你两个!”天悦瞪了一眼两个小丫头,“非玩她不会玩的,一盅一盅灌下去,还了得?”
兰洙的话非常大义,只是那语声当中的凄然让莞初不觉有些心冷,可贵两人相守,怎的就不知保重……
“嗯?哦……还好。”
“好了,别闹了。”兰洙拦了,“都怪我,她早在席上就说吃不了多少酒,我这坛子可端庄是陈年的花酿。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散了吧,着人把莞初送归去。”
“大嫂,二嫂!”
“傻丫头,你才结婚两个月,不显甚么,到了来岁这个时候,如果还未曾有身孕,我们齐府可就要成人家的笑话了。”
兰洙跟着阮夫人一向在宴上支应场子,好是应了几盅酒,这一顶风头便引出些醉意。府里四周挂满了灯笼,夜毕竟浓厚,照不明,倒那张脸映得有些惨白,不再有将才那场上八面小巧的笑,现在的兰洙目光远远地不知落在那边,神采有些寡然。
“找两个结实些的婆子来。”
“傻丫头,”看莞初半天入迷不语,兰洙嗔道,“嫂嫂跟你说话呢。”
说着天悦回身就走,兰洙又叫住,“去把秀筠也叫来。”
本年上元节,闵夫人因着几日身子不好,便称疾跟老太太说本年不过来了,又不敢扰了老太太兴趣,遂早早遣了莞初到福鹤堂服侍。开席虽是傍晚,娘儿们倒是歇起晌来就聚到了一处,又请了几位亲家远亲和常来往的老姨奶奶,提及话来便扯出七八门子的话,莞初听得云里雾里,一旁陪着笑容,半个字不敢搭,只在老太太提及齐天睿时,她这新媳妇才在女人们面前应些话,不过是说现在睿哥儿在外头是如何如何风景,媳妇又长得这么好,真真是福分,实则这些官吏之家的太太们内心头究竟几个瞧得上商贾买卖实在难说,不过哄老太太欢畅罢了。
兰洙苦笑笑,“如何不会?府里统共就他和天睿两个嫡孙,你们天睿走了,谁都不希冀了,现在可不就是天佑一个?我如何能拦?”
从福鹤堂出来,兰洙与莞初都没带丫环,相互挽着,妯娌两个徐行往二门去。上元佳节,起了更的天仍然热烈,府里的炊火将将散去,漫天炸开的残暴一倏而散尽,才见那可贵明朗的夜空,一轮明月挂在梢头,非常平静。
“哟,”一眼瞧见,兰洙面上便又带了常日端庄不失热络的笑容,“三弟今儿返来的早啊。”
“哦,不是……”
“嫂嫂,叫大哥来,我们玩牌行令,如何?”
人老是如此,得寸便要进尺,福禄齐备要团聚,团聚之下要秉承,一步多一步,谁也不晓得哪绝顶究竟在那边,空烦恼,倒忘了来时初志……
“不可。”兰洙摇点头,“明儿一早她就得往谨仁堂去存候,婶子如果晓得她醉在东院了,还了得?”
“这如何送?”看着那绵趴趴的人,天悦为莫非,“软泥一样了。”
“嫂嫂,可还好?”莞初轻声问。
“嫂嫂……”
莞初悄悄挣了挣小眉,没吭声,兰洙笑了,“怎的?羞了?”
天悦一听就来了劲儿,“好,你们先畴昔,我去安设。”
“啧!”天悦抬手就拍了小丫头一巴掌,“闭嘴。”
忽地有些哽咽,兰洙住了声,莞初从速开解道,“嫂嫂,大哥与你这些年的伉俪,一心一意,怎会纳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