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看莞初半天入迷不语,兰洙嗔道,“嫂嫂跟你说话呢。”
出了二门,面前忽地开阔,夜风劈面来,带着园子里水面的湿气,兰洙有些经不得,悄悄嗽了两声。
“得了,还是叫人。”兰洙叮咛身边的丫环道,“去我院里找秦妈妈,让她找人来。”
“不可。”兰洙摇点头,“明儿一早她就得往谨仁堂去存候,婶子如果晓得她醉在东院了,还了得?”
“嫂嫂,叫大哥来,我们玩牌行令,如何?”
“嗯?哦……还好。”
这类私房话莞初听得耳朵都发热,毕竟,她与旁的新嫁娘分歧,离家的时候没有娘亲给女儿悄悄的指导,只是爹和二娘的担忧,怕她出事,怕的恰是这内室事……
“我带着天旭出去看了看,将把他送归去睡了。怎的,嫂嫂们要出去?不如我陪着去?”
人老是如此,得寸便要进尺,福禄齐备要团聚,团聚之下要秉承,一步多一步,谁也不晓得哪绝顶究竟在那边,空烦恼,倒忘了来时初志……
天悦想说不如我去送,可面前端庄是叔嫂之别,想了想还是咽了归去。
“旁的我倒不怕,只是……怕我们太太年筹措给天佑纳妾,真到了阿谁时候,我只要一个丫头,这府里还如何……”
逢年过节,齐府惯排家宴,只不过相与年月朔那正厅之上亲朋合座的大宴,上元节这摆在府后暖阁里的宴席便只是为着一家子的靠近、热烈。老太太最喜娘儿们在一处说话、行令,听书,遂早早就安设阮夫人筹措这一日的酒宴、玩物。男人们不过是宴进步来给白叟请个安、说几句团聚的话便出去,本来该有两位老爷带着在外头起宴,只不过大老爷齐允寿一贯懒怠应酬,只钻书籍哪管年节,即便是本身的儿孙膝下承欢也非常寡淡,遂这外头小厅的家宴自二老爷齐允康走后就形同虚设,端方又不严,子侄们便更懒惰,齐天睿从不列席,天悦也是下晌就出府去玩不到深夜不回转,席上便只要宗子天佑和小儿天旭陪着,并几位府中白叟,吃个饭也就散了。
“mm……”许是见莞初出了神,满园的红灯映照下倒觉寡白,兰洙叹了口气,“嫂子晓得你内心苦,天睿……实在是收拢不住。可既然进了这个门你就是他的妻,这二房嫡孙的秉承只能是你二人,他哪怕一年只返来一遭,这一府高低也都看着你,希冀你来年能给添大胖小子。嫂嫂这身子……自那年有了闺女,大亏损,补了这几年也不见效果,怕是不顶用了。”
“还好?”兰洙白了她一眼,“你哄旁人罢了,如何哄嫂子?结婚两个多月,他统共在你房里歇了几晚?我和天佑算计了这些年都得不着,你们那几日哪能那么巧?”
“嫂嫂……”
“哦,不是……”
莞初悄悄抿了抿唇,不知这话该答不该答,兰洙从未在她面前提及求子艰苦,这一句感慨可如何接。
莞初随在身边,不知该如何开解。宴席将散之时,两个小妯娌一起送客,那老姨奶奶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当着老太太一世人的面竟握了兰洙的手说我每日求佛上香都为我们天佑求祈,求祈他早日得子,为我们翰林府续后。倚老卖老的一句话,旁人都不甚在乎,阮夫人的脸倒是马上拉了下来,兰洙一如既往地会答允,只说托您老的福,可婆婆的目光即便就是远远在背面也足以让她如芒在背。现在,一夜的庞大都抛在背面,人便有些撑不得。靠着莞初,兰洙喃喃自语道,“我是再咽不下去那苦药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