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白叟叹了口气,“打胎与临蓐可不一样,临蓐是瓜熟蒂落,再强大的女人,只要胎儿头正,都能闯得过。可这打胎,瓜是生的,茎蔓连着娘身最是安稳,胎儿成型已是条命,哪能那么轻易从娘身上剥下来?药似虎狼,就是生生扯下来的……”
邹氏撇了撇嘴,“大蜜斯是娘胎里带来的不敷,将养要耗光阴,待个一年半载许是见效,如多么得?”
莞初悄悄从他手中接过来放入袖中,“多谢叔公,我们记下了。”
“如何啊?问你话呢。”
次日一早,宁府门前泊着辆四架的马车,遮了毡皮,里头置了小暖炉并厚厚的软褥。莞初搀扶着秀筠上车,姑嫂二人都是眼布红丝,一个茫茫然不知所向,一个绷着脸、心攥成了硬疙瘩,都未认出那斗笠下的赶车人恰是石忠儿。
“婶婆,如果……”齐天睿紧拧着眉,踌躇了一刻方道,“如果将养些日子呢?那以后,她可撑得?”
“哪两个?”
“脉象细弱,胎气不稳。”老先生语声平和,面上色彩倒是非常沉肃,“若不好生将养,恐做成死胎,性命堪忧。”
“我也不敢说……全听相公的。”
无法,莞初只好把帘子打起。
几小我恰是无言,何旭尧从房中出来,对齐天睿言道,“这是方剂,今儿归去就煎给她吃。安胎要紧。”
见何旭尧和邹氏一前一后从房中出来,莞初从速迎了畴昔,“如何?”
不便用自家的马车,齐天睿只能现在街上租了一辆最不起眼的单驾蓝篷车。两人一起挤了坐,齐天睿眉头舒展,神思恍忽,似还留在那绣楼上,好天轰隆,真似一场梦……
待告别下山,齐天睿将莞初送回宁府,本身揣着她给的票据赶着去购置东西,又赁了两个泥瓦匠进山好好把茅舍窗棱、门缝修补了一番、烘干;厚厚的毡布棉帘子挂了一屋子,门窗都掩严实;又买了一大捆的山柴、几个羊角灯笼;另添置了一口大锅并一叠子铜盆、碗盘。转回粼里,齐天睿赶去安设车马,待都清算伏贴,早已日落西山。
三人出到小院里,转头又看了一眼掩得严严实实的门窗,邹氏这才道,“孕相已是三月不足,那腹中的胎儿已然成型,这个时候儿如果下药打胎,实在是……”
“安胎?”齐天睿看动手中的方剂难以置信。
“叔公!婶婆!”
齐天睿没吱声,伸手把她拽到身边。他躺着,她坐着,手还是在她身上,两人却都不觉,就这么在暗淡的烛光里坐了好半天。
他像是没听懂,薄薄的纸张在摊开的手中被山风吹得起起伏伏……
说完话两位白叟去预备所需药材,莞初里里外外细心地瞧。茅舍只一间卧房,虽说粗陋倒非常坚固也洁净,只是铺盖和窗纸有些薄弱,这么想着便就着桌上开药方的纸笔把所需物什都写了下来。
婶婆口中一个“疼”字也不见,莞初却已是听得两腿打晃儿,心十足跳,跳得整小我都发虚几乎站不住,幸亏身后的一只大手一掌控了她,这才撑住。
齐天睿已早一步候在山中,见马车来到便绕到屋后躲避。秀筠被安设在了里屋,吃了一盅安神汤,两位白叟这才为她诊脉。
夜里,那只伤手火辣辣地疼,展转着睡不平稳,一时面前是秀筠,一时又想那丫头怎的也不记得给我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