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夕闻言心生歉疚却亦无话,一颗心稍稍落定。
“那又是为你惹下罪了。”
一时无言,叶从夕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缓道,“我无恙,只是我走后那家为蜜斯定了亲,已然收了聘。”
这一句,不长,叶从夕倒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得艰巨,齐天睿听着听着忘了喝茶,心燥一扫而光,眉毛垂垂弯了,嘴角一挑:“从夕兄,你莫不是瞧上人家蜜斯了?”
“周旋?”齐天睿长叹一声,“照直说呗,不能娶就是不能娶,还能如何周旋?反正也没过门。”
兄弟二人又说了半宿话,商讨安妥叶从夕方才告别,临走又叮咛,“天睿,宜早不宜迟。”
窗外夜风紧,入冬一些些清冷将这房中热络固结,桌上热茶冷去,兄弟对视,一个百感难言,一个呆成石刻,俄然,朗朗大笑划破难堪:“哈哈……”
金陵齐府纳征,震惊了粼里小城一街四里,大红的礼箱、礼担从宁家大门前满满排挤一条巷子去。大人孩子都跑出来瞧,新姑爷大气度,不到大喜正日已是派出银角子和包了铜钱的双喜元宝,沿路撒,满街都是,哄抢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花炮比那上元节烟花灯会还要热烈,至于这翰林府里出来的公子竟然连个秀才都不是便再没人顾得去计算。
七尺男儿,一箪食,一瓢饮,万里江河,醉写山川,六合只此一人!现在竟是缠绵出小女儿心机。齐天睿内心忽道哪日该跟娘亲一道拜拜佛祖,这真真是夺了灵魂、活见了鬼了!
原是一句玩话,却不想竟是让劈面之人忽地沉默无声,齐天睿方觉讲错,“从夕兄莫怪,我……”
府中另一边,齐家儿孙的婚事本该是长房大太太阮夫人一手筹办,可那日齐天睿带来的一张礼单惊着的不但是远来的亲戚,更是这向来未曾正眼瞧他的大伯母。阮夫人自认孙辈当中最为齐家争灿烂祖的莫过本身的儿子天佑,自小勤奋好学,读书长进,早早考了功名供职府衙,年纪悄悄已是高升按察司俭事大人,又是齐家长房长孙,祖风祖业自是秉承。也早耳闻二房的天睿在外头混得是风生水起,可阮夫人从未当真觉着如何,一个店铺掌柜的如何能与朝廷大人相提并论?当日本身摆布衡量、极力拼出那张礼单为的只是给齐家争脸,却不想这混账小子随便一甩手就丢出这么重的礼,阮夫人这才明白本来底下人传说二爷是个财神爷究竟是甚么意义。孤儿寡母,竟是本身小瞧了!既然如此,这婚事筹措起来公中还要出多少?想这些年对西院的诸多照顾,内心实在难平!有阿谁本领就不该藏着掖着!在老太太跟前儿还不便说出来,任着都是亲孙子要一碗水端平!阮夫人这一气着了寒,干脆称疾,锁了公中账房的钥匙,再不过问。
“岂有此理!父母愚命,枉定毕生!似你我之人,莫非也要如此蒙蔽了双眼不成?”
“哦?”听闻叶从夕在,齐天睿有些不测,来到大门外从速上马往里去。
“天睿!为兄,为兄从未逢此绝境,挽救之人唯有贤弟,但求不辞!”
天睿耐着性子听这娓娓道来也没道出个以是然,早晓得他是做了教书先生,在人家寄食、一待就是一年,又如何了?可瞧那双眉相蹙,眼眸通俗,似沉思又似难言的模样,齐天睿不敢破这难堪,只得低头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