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父执不允?”摆布也唯此猜想,齐天睿随即欣喜道,“兄长放心,只要你二人情意相许,一应宅邸礼俗我替你筹措,毫不会让嫂夫人受委曲。”
“这么快?几时的事?”
“周旋?”齐天睿长叹一声,“照直说呗,不能娶就是不能娶,还能如何周旋?反正也没过门。”
话语磕绊,孔殷的嗓音竟是有些发哑,齐天睿从速握了他接道:“你我兄弟何出此言?兄长有难,齐天睿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一面说着,一面挽着他往里让,“快快内里请!”
这几处的心机与商讨交来回回,每有一点主张就要齐天睿返来参看,真真不堪其烦,当着老祖母又不便发作,叫个两三回总得应一回。这一日晚餐后又是叫了在褔鹤堂瞧那院子的图。一屋子人,比大哥齐天佑公干返来也来凑热烈,齐天睿尽管点头,反正他又不住,哪管得哪是卧房哪是厅、摆甚么花养甚么雀儿。好轻易熬了快一个时候才算商讨完,从速告别就跑了出来。
“你所言不差。”叶从夕轻声打断,抬眼看着齐天睿,苦笑笑,“天睿,为兄平生技无所长,笔醉画痴,天生不应时宜。原也现此生烟水孤篷,万里山川,自甘荒唐。可自与她了解,我……便离不得了。”话到此,悄悄顿了顿,再开口,如此柔嫩,“一颗小巧心,尽是俏心机。隔窗听琴,我可一日不食;一颦一笑,我便夜不成寐;为与她荷塘相遇,我日日等待,风雨不忌。每日见,再见不敷,一墙之隔,也是鸿雁传书,曲意难尽……”
“莫急,莫急,”齐天睿赔笑安抚道,“我晓得了,不就是我一不把稳把聘礼下给嫂子了么?又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事。”
“无妨,”齐天睿反安抚他道,“我向来也不是甚么好东西,多这一桩也未几甚么。”
“天睿!为兄,为兄从未逢此绝境,挽救之人唯有贤弟,但求不辞!”
齐天睿猛一怔,还未及应,只闻得耳边又道,“蜜斯,乃是粼里宁府宁老先生的令媛,芳名:莞初。”
“那是为何?”
叶从夕摇点头,“我叶家行医为善,繁华贫困皆一视同仁,怎会生出嫌弃之心。”
齐天睿仓促进了二门,却不觉在石阶上驻了脚步。小厅前,一袭青衫长身玉立,腰间无束,袍角跟着来回踱步悄悄翻动;偶立足,夜风轻撩,越显得身型清俊,似那发间白玉,莹莹雅淡。现在眉头舒展,驻门守望,落在凡人眼中不过是等得有些不耐,可齐天睿太知这位兄长的脾气,没偶然候之人,从不会为了甚么心焦失态。他总道:任万物自生,万事便安闲。齐天睿曾笑他不是看破尘凡,是行走太远踏乏了尘凡。他不驳,亦只淡然一笑。现在瞧来,当真是为人间事有了烦恼,只是,齐天睿在这台阶上站了这半日,那人竟是毫无发觉,究竟是急,还是不急?
看这恶劣之人总算正了色彩,叶从夕缓了缓心燥,这才又道,“这你尽管放心。宁老伯是个开通之人,我若好言相告,他该不会难堪你。只要齐府肯收回婚书,我们便能把事办得妥妥铛铛。只不过,我担忧府上,你该如何周旋?”
这的确比戏台上的戏还要出色几分,齐天睿手握着拳几次捶打桌面,强忍了笑,“这么说,如果你晚返来几日,我们就要在我岳丈家见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