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集不是三月初十么?”
明日就是柳眉搬走的日子,这最后一晚睡在了千落房中。不是姐妹多少惜别之情,实在是此人自那日赛兰会就再未开口说话,眼睛入迷,身形蕉萃,人像魔怔了普通。柳眉安设鸨娘,得着的也不过是句:给齐二爷传话就是,爷来了姐儿自就好了。
“怎的吃不得?你吃得,我就吃得。”说着那一小块绿豆糕已然进了口中,“软软的,酥酥的,好吃呢。”
洛仪苑。
清凌凌的小声儿从书架厥后,他忙走畴昔,“丫头,饿了吧?”
柳眉吓了一跳,不待她再开口,那声音又道,“不是杜仲子……是阿谁女子……”
一起来莞初早听得头发晕,却还是兴趣勃勃地竖着耳朵贴在他身后,就怕误了一句,仿佛那古板的钱庄买卖数据是儿时娘亲讲的神仙故事,七拐八绕,好是得趣儿。偶尔悄悄看他一眼,就着中间房中透出的灯光,腐败之色竟是如此朗然,那眼睛里不见常日的戏谑寡薄,多少沉稳;那一叠叠的票据纸张都似疆场之上旗号招展,他尽管信手拈来,好不威风……
这是她的手稿,被谨慎地装订起来,做成了琴书……
“不消,明儿去吃面。山西的面。行不可?”
……
“哎,”
如何不想?一千两的银票兑成银子,要足足一只红漆木箱子来装。他将才说一日收支万两,那底下做本备用的该是多少?想想那成堆的银子和金元宝堆起来是如何的风景?阴沉森的地库里埋着金山银山,那神话里头点石成金的丹青怕也不过如此,天哪……大眼睛里的亮光不觉就闪了闪,可瞧着面前人,她还是摇了点头,“不了。你还要忙么。”
许是从未有生人进到钱庄深处,来往身边过,人们都不得不瞥过一眼。这男人的六合里头,她这一身水灵灵的乌黑纵是男人衣衫也讳饰不住这般胆小,莞初觉着本身像一个误闯禁地、不学无术的小童,四周无措,格格不入,不觉地就往他身后躲了躲。
莞初有些难为情,喃喃道,“这院子里每个屋子都是人,那……阿谁在哪儿呢?”
稚嫩的琴音起自两年前,一笔一画带着初度涉市、按捺不得的心,连那不谨慎钞缮滴下的墨点都仍然仍旧……
他一挑眉,不肯接,“妻道呢?”
“……好,我去跟韩公子说。”
她倒没接,只往那紫档册子上瞧了瞧,蘸饱了墨得笔随便撂在砚台上,翻开的账簿、票据摊了一桌,问道,“你做完了?”
有的回话,他三言两语就做交代,有的便要停下脚步看一眼。莞初虽说听不大懂讲的甚么,倒是能听得出人们不断地报上商家、金额、年份、几经周转汇兑、结算,常常话音一落,莞初还没明白究竟谁走了几处用了多少,他那厢已是立即判定出数量大小、如何应对。脑中演算之快、层次之清仿佛那心头搁着一只小金算盘,言语出、数量即清,惊得莞初小眉挣了又挣。
终是伸手,翻开……
齐天睿笑,“真懂事儿!赶明儿相公带你瞧,那底下可有凶神恶煞、十八罗汉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