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初踮着脚悄悄抽了一本,《还魂记》,呀,这就是那大师子堂会上都不准演的么?翻开,另有丹青,阴沉森的墓穴,美丽才子,那词句入眼,相思刻骨,竟是比台上的才子才子还要扣民气弦,忍不很多看了几眼,可贵那痴心的柳梦梅竟是能为心慕之人开棺掘坟、受尽热诚,阴阳两隔,故意人竟是不惧凡俗、梦境当中都能长相厮守……
这是她的手稿,被谨慎地装订起来,做成了琴书……
“嗯,”她闻言忙点头,“不过,这么晚了都不下工么?”
齐天睿笑,“真懂事儿!赶明儿相公带你瞧,那底下可有凶神恶煞、十八罗汉守着呢。”
这话已经反几次复不知说了多少遍,柳眉原不指着她能应,谁知她话音将落,这静夜里头,深深地暗中,那枕边竟是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我……不甘心……”
“怎的吃不得?你吃得,我就吃得。”说着那一小块绿豆糕已然进了口中,“软软的,酥酥的,好吃呢。”
玻璃灯烛将广大的房中照得亮堂堂的,大紫檀长案旁的人埋在成堆的帐簿、汇票、各地形图纸中已是端端一个时候,莫说行动说话,就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完整忘了这房中另有另一个;而那一个,一进门就被三面环抱的书架子诱了畴昔,除了他身后那整面墙的多宝书架牢固不动,剩下这两边,一面三排书架由中间转轴连带,底下拖着轮子,常日不消,合起,三面折合;用的时候翻开,像翻册页一样,人能够走到此中,随便浏览。
……
“这么短长。”莞初不觉赞叹,那集市她曾去瞧过,说是江南药草集,只是因着地处金陵,会合天下药商,城外占地近千亩,支撑开,一眼望不到头,足足一个月的调用,场面非常震惊。只是彼时小,只感觉人们来,人们去像赶集,从没想着这银两和货色如何调拨,这么看来背后钱庄的畅通支撑实在是必不成少。“要忙一个月么?”
她瞪大了眼睛,“夜值?”
“不消,明儿去吃面。山西的面。行不可?”
柳眉吓了一跳,不待她再开口,那声音又道,“不是杜仲子……是阿谁女子……”
莞初又接着往书架去,寻到几本戏谱,翻了翻竟是看到“云逸”两个字,细心揣摩那谱子竟然与天悦非常相合,真是可贵!这便取下,转过书架想寻个安设的处所细细研看,正见一方暖炕,这房中到处宽广,唯独这暖炕倒垒得有些局促,想来是他一小我累极了歇一歇也便不如家中讲究了。走畴昔,就着小炕桌取了纸笔,她也一小我安温馨静地勤奋去了……
“前后要余出半个月的,少说也得两个月。”
莞初有些难为情,喃喃道,“这院子里每个屋子都是人,那……阿谁在哪儿呢?”
她倒没接,只往那紫档册子上瞧了瞧,蘸饱了墨得笔随便撂在砚台上,翻开的账簿、票据摊了一桌,问道,“你做完了?”
“该打该打!走,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
齐天睿说着拉起她就要往外去,却无妨那腕子一挣,挣出了他的掌控,他一愣,想来又是嫌他,忙道,“丫头,我没在乎。”
最早传闻他不读书、不学无术,厥后传闻他杂读书、好史乘,这怎的从未听人说他精通算学?难怪他会动了票号的心机,莞初转念又一想,即便就是有妙算子的本领也不过是个好账房,那里能做掌舵之人?看他常日那般飞扬放肆的行事,该是先掌舵后精算,而老天就是这般喜爱,恰好又是个好算计?那还了得……